淮纵一夜未眠,第二天睡醒往徽王府走了趟,没见到萧行,听守卫说,人被太后召进宫了。
碍于凛春侯父母早丧,两府婚事由太后老人家主动接手操办,两月时间说长不长,皇家赐婚,所有的规矩都得往后放。
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两人赶紧成婚。
太后年过半百,气色红润,握着萧行柔嫩小手,慢悠悠问道:“听说…阿纵那孩子又惹你生气了?”
萧行一脸郁闷的接受老人家投喂,细细吞咽葡萄果肉,拿帕子轻轻压唇,一双好看会说话的眼睛布满吟吟笑意:“您得问,她哪天不惹我生气?淮纵这厮,讨厌的时候让人看她两眼都觉得心堵。也是帝后坚持,要不然,谁稀罕嫁给她?”
淮纵一只脚迈进门,不巧听到未婚妻在太后跟前说她坏话。
她容易么?哄人都哄到宫里来了,脸面都豁出去了,萧行还觉得她做的不够好?
凛春侯心底哼哼两声,心口不一道:“是啊是啊,本侯哪有郡主惹人怜爱?郡主既觉得心堵,何苦来哉呢。”
“……”
背后说人被正主逮住了,萧行秀眉上挑,不遑多让道:“哦?凛春侯沐春节把人丢下还有理了?”
淮纵当场哑口无言,对了,她都忘记她是来哄人的了,怎么又怼起来了?
她讪讪地朝太后行礼,还没张口解释就被太后揽到怀里:“阿纵啊,你这孩子,逞一时之勇,成婚后有的是苦头哦。”
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一张嘴,三言两语直把未婚小夫妻说得面红耳赤,萧行忍着羞意道:“谁要嫁给她了!”
淮纵摸了摸鼻子,弱弱道:“我…我还不想娶呢……”
最后两人在寿康宫吵起来,吵得太后脑仁疼,扬手把人轰出去。
出了寿康宫那道门,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一声冷哼,分道扬镳。
婚期将至,再如何挣扎,总有成亲那天。
凛春侯迈着步子行在御花园,想着迎娶萧行的那一幕,浑身血液都在发烫。一不留神,直直和迎面走来的女子撞在一处,奇异的淡香回荡在鼻尖。
只听啊的一声,宫女乱作一团:“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淮纵稳住身形,望着被宫女簇拥着柔弱如小白莲的娇女,心底没来由生出一股警惕:娘娘?这是哪位娘娘?
蔺妃娘娘是皇帝新封的妃子,月前凭着美色和娇弱可人的身段,进宫便直接封妃,也是鸾国破天荒头一回了。
当今皇帝满打满算二十有五,正值精力旺盛,哪怕与皇后青梅竹马情分深重,大婚后也纳了不少妃子,后宫充盈,淮纵对这事不甚关注,是以不认识眼前被撞倒在地的妃子。
要说萧家一脉,出了名的多情种,上至先皇,再到当今,都是离不了女人的秉性,随着徽王妃逝去,就连太后都惊讶萧家终是出了枚痴情种子。
萧悬为妻守节,一生只纳一人,莫说继室,寻常都不怎么爱盯着女人看。
淮纵一心二用,暗暗调侃皇室多情,赞叹徽王痴情之余,犹不忘将方才那缕异香记在心头。
一不留神撞倒对方,淮纵心生愧疚,奈何身为外臣,哪怕帝后容她在深宫横行,该守的规矩依旧得守。
人不能失了本分。这话,是娘临终前切切嘱咐她的。
淮纵俯身,声音朗朗:“见过娘娘。纵行事莽撞,还请娘娘宽恕。”
纵?
凛春侯淮纵?
蔺妃急急看去,修眉俊眼,一身风流,这气度,这长相,不是凛春侯又是谁?
她微微一笑,生来妖娆魅惑,笑起来更是如此,可惜淮纵始终垂眸望着靴尖,直等到头顶上方传来柔柔嗓音:“你,抬起头来。”
淮纵无法,身子挺直,抬头之际不露痕迹地退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