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步走进若安作画的院子。“来了。”若安抬眸看到涉足而入的我。她的画院依然别致的很,如今墙角栽植这紫丁香,灼灼开放散发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然而在画院子里,依然堆满了画卷。 我走去,蹲下身子随后打开一幅画,一幅很生动的仕女图,画中人倒像脱离凡尘,高贵而圣洁的天神,我不由赞叹道:“若安的画技又长进了。” 她也起身,近来道:“其实也没多少长进。”说着,她话锋一转,看对我说道,“那场阴谋,你还好么?” 我不在意地淡笑:“自是平安的……不过——”我故意顿了顿,才道,“若安,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若安思虑了一会儿,说道:“宫府灭族,与司马一族脱不了关系,那什么皖妃好像也参与其中。这一计,不过是嫉妒你‘勾引’重华帝,而想将你除之而后快。我倒是实在是想不通,那些女人是有多无聊……” 我点了点头,看她道:“这些我都知道。”叹了口气,我再次说道,“今次昭涯来找你,只是想要谈谈心,在这宫廷之中,我实在是很累。” 若安听着,抬手拍了拍我的肩,却道:“不要将自己想的太累了。就像当初一样,在这万恶的宫廷中,你依然可也保持自己的高洁,抚琴弄弦。” 我惨然一笑,现在恐怕不行了…… “若安,你的名字就像你的人生,若一世安,会不会怪我,打破了你的一世安。”我看着若安,问道。 她亦笑了:“我从来都没想要什么一世安。一世平凡没什么作为,也够无聊的,没有任何价值;倒不如在惊险之中,保持着镇定,这样有价值地活着。就是哪一天真的死了,回想起来我这一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把它当最后一分一秒过。那样,没有沉沦才是真的,价值。” 她说完,却带给我无限地震撼,是,活着……有价值地活着。 出了画庭,甘锦扶过我,道:“王妃最近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可要顾全自己的身体。” 我点了点头,却问道甘锦:“什么,才是有价值地活着。” 甘锦怔了怔,显然对于我的问题,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见她没说,低头不只是失望还是什么的情愫,笑了笑。随后甘锦才道:“王妃如今好好地活着,活着保护你的孩子,为宫家报仇,那便是有价值地活着。” 我抬眸看她,良久,亦笑了笑:“谢谢,我明白了。”每一个人对于价值的理解都不同,但是真正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又是一个秘密——也是个惊讶对于我,是前些日子,我很少吃饭,又嗜睡,偶偶还会干呕几下,这种情况之下使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然我已经精通了不少医术,对于自己把脉一事自然不在话下,这一把脉还真把出了怀孕的结果。我自然是知道这是我和轩辕世语的……可如今我身处宫闱,四处暗藏杀机。若真被她们知道我有孕这个消息,先不说她们又该费尽心机来杀我的孩子,而且那些流言蜚语更是要诬陷我这孩子的清白。我才不请任何太医,连安胎药都不用。 只有轩辕世语回来,我和孩子才能平安。现在,我必须忍,我会揭开她们的诡计,为宫家报仇! 两日后,我终于涉足欲入轩辕天重的祥龙宫,却被小侯子拦了下来,他面上恭敬道:“王妃娘娘留步,陛下的宫殿,娘娘还是来不得的。” 我道:“那便劳烦公公去传报陛下,说本妃有要事求见。” “那,好吧。”小侯子犹豫了一下终是甩了一把拂尘,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又甩了一下拂尘,对我道:“娘娘请回,陛下明示了,不见您。” “哦?”我不置口否,心下暗笑,避嫌倒是很快的,可惜今日你轩辕天重定要见我!我拿出一锭雪花银子暗暗递给小侯子,淡笑道,“麻烦公公再去传一次,说本妃求见,关于巫蛊之物的事。” 于是小侯子收了我的银子,又笑着再去了,终于出来时对我说:“王妃娘娘,陛下允了。” 我点了点头,终于踏进了华贵万分,盘扎卧龙的祥龙宫,走进殿内,不见其人便闻其声,天重的声音有那么一丝不耐烦:“找本君什么事?” 转身,才见轩辕天重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章,他倒是勤政地很。 我上前作揖:“参见皇上,愿……”敬语未说完,便被其打断—— “免了。”他不耐烦地再次重复,“找本君什么事?” 我道:“请陛下随我去看一出戏。”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怔了怔,却抬眸冷道:“宫昭涯,没看见本君很忙么?还要本君陪你看戏,你真当皇宫是你家?本君是你夫了?!” 我咬了咬牙,这个人总能把我气到,偏偏又不敢和他吵架,我笑容不减,满满地堆笑道:“陛下说的什么话?今次昭涯请你看的戏,是关于巫蛊之物真相以及陷害我宫家的罪魁祸首。” 终于,他正眼看向我,道:“原来早有准备。那好,本君便随你一观。” 这样,我带着轩辕天重悄悄离开祥龙宫。看戏的地点正是,那条通往刑部荒凉的禁路。不偏不倚,我带着天重到达时,好戏也开始了。我和天重立于假山之后,而叶翩翩和皖妃正在对话。 陆皖还是那火爆的性子:“你说有计划了,那怎么除了宮贱人?” 叶翩翩道:“娘娘,妾已经和皇后娘娘说了,皇后妥协了,不时便可暗中做了那……贱人。” “太好了!”皖妃高兴地一拍手,“终于可以出了那个贱人了!蝶妃,不论那巫蛊之物上面到底刻了谁的名字,你只管派人改了皇上的就是了,那贱人就是会使用障眼法,难道我们就不会狸猫换太子么?那贱人蠢死了!” 天重听到“皇上的名字”这几个字眉蹙了蹙,看了看我,我也回来看了他一眼,表示什么也不知情。不过,陆皖说得蠢死了,到底是我还是她?很快就能知道。 然,叶翩翩道了一声“是”,又言:“但是妾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指教。” “说罢。” “娘娘当初是如何与司马国舅将勾引暗火教,弑杀先帝的罪名加在宫丞相头上的。妾只觉得不可思议。” “嗬~你也真是。这还不简单么!”陆皖得意得忘了形,说道,“司马之以免夜长梦多,要真到陛下登基的时候,轩遥王要是起兵造反,还有宫宏在民间的人心实力。是以,司马国舅趁着轩遥王出巡未归,在先帝与之交合的妃子身上下药,不过十日,先帝便不因而猝,也无人怀疑道那些妃子身上。本就先帝大病未愈,然后国舅和本宫的父亲联手,将多年前捕获暗火教教众身上的奇药给先帝服了,再拿一些栽赃在宫府。如此一来,宫府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哈哈,不过本想因此扳倒宫宏,让宫家沦为平民,没想到宫宏他自己也会承认,这便是让太后和陛下一气之下诛了他九族!” 听完陆皖这一段话,我终于明白了父亲是怎么被他们害死的!我咬紧了牙关,硬是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轩辕天重亦是一种怒不可消的神情! 只听皖妃接着说道:“司马氏这一计倒是不错,那宫宏也够蠢得!难怪他生出来的女儿压实贱货一个!……陛下,陛下若是真被那贱货迷住了,本宫就……”她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怎么?你是要将本君一同杀了吗?”轩辕天重的声音冷冷响起,陆皖瞬间惊住,天重和我从石壁之后走出来。 皖妃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竟吓得愣住了:“陛下……您,你怎么……”又看到了天重身边的我,忙转过身去看叶翩翩,可她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甘锦,甘锦取下□□,象征性地对她施了一个礼,嘲笑道:“皖妃娘娘万安,奴婢的演技可好?是否真像了蝶侧妃?” “你…你们!”皖妃一下子脸都气红了,看着我的眼神比怨恨更丑恶了十倍,“宫昭涯,是你!是你这个贱人!你算计本宫!”陆皖大叫着,想要冲过来打我。 轩辕天重抓住她的手,冷道:“你难道就不贱了?害死本君的父皇,又陷害朝之重臣,你可不是一个十足的贱妇!” “我……陛下,臣妾我……”陆皖看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就她那花瓶女人,能有什么辩解之言。 “陛下……”我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重,道,“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了,请陛下换我宫家公道,也让先皇安心。” “本君知道!”天重的眸色变得深邃而可怕,就如同深海的漩涡,似要将人卷进去,他沉声道,一把甩开陆皖,大喝一声,“来人!将皖妃陆氏呷入天牢,轩遥侧妃叶氏亦打入天牢,抄了司马氏和陆家。再者……传兵部尚书叶哲授入宫,皇后也来!”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妾无罪……是宫昭涯该死的!”陆皖被禁卫军拖走,口中还怨毒地喊着,“贱人!宫昭涯你这贱货!本宫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我咒你,和你父亲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冷眼看着那个女人被拖走,听着她咒骂的话,手指依然在袖中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