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虚弱地咳了好一阵子,又央求她将桌上的汤药拿给他。德德eexs
药苦,但他心里甜,一碗汤药很快就见了底儿,他讨好地看着她,问今日可有红豆糕。
她冷着一张脸,“没有。”
“真的没有?”他不信。
“我记得你说……你不喜欢吃的。”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既然不喜欢,自然就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作得太过,这会儿也只能补救,又怕她像昨天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几乎是跳下床来的,一面紧紧拉着她的胳膊,一面小声乞求,“昨儿是我不好,糟蹋了你的一片心意,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她看着他,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他这才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不过就算是上当,他也高兴。
那之后他们又有一段时间没能见面,而他自病好以后又领了新的差事,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
就只能见缝插针,有时候他踏月而来,学着登徒子的做派悄悄潜进她的屋子,起先吓了她好大一跳,差点被当做真的采花贼。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
“为什么现在不能到谢家提亲?”这时候他们在丰乐楼上,他看出她有心事。
丰乐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里早先因为能够望进皇宫大内,禁止了百姓登楼,他悄悄带着她避开众人来到这里,除了想让她散心,也是为了问询。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她的态度不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这段时间……”她终于开口,但说出的话却淡漠,“殿下就当做是玩闹吧,逢场作戏,算不得真。”
“我不信。”他不接受,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她不答,神色哀戚,最后叹了一声,低低地说,“就当是……有缘无分。”
“我要上战场了。”他飞快地打断她的话,他才不要听什么拒绝,他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归期未定,如果我运气不好,或许就是马革裹尸,我不急着要这个答案。”
他缓了一缓,接着说道,“如果……如果我活着回来,我就去谢家提亲,你若是愿意,便回赠一个信物给我,若是不愿……就给我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然后她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好,到时候……我给你答案。”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等来那个答案,他等来的只有她陌生的眼神,她像是完全不记得他。
要到许多年后,他才从冯良口中得到当年的答案,那个时候冯良已经很老了,他也很老了,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皇城最高的地方,他听到冯良说:
“当初先皇担心谢家与楚王府联姻,会威胁太子的地位,所以官家召了谢太傅进宫,给了他一样东西。”
“是什么?”他身居帝位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却仍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忍不住去追问。
“是一种药,”冯良苍老的声音缓缓响在他耳边,“这种药吃下去以后会陷入混沌,再由专人在一旁指引,既定的记忆就会被遗忘……”
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