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糕胜在用料简,又都是些不费钱的食材,因此不论是穷苦人家,也能自己寻了粘米粉和砂糖做午间甜点。
虽说用料是简单的,做法也容易,但能不能做好吃了,也很考验本事。
这白糖糕清甜软糯,爽口弹牙,薛醒玉坐在那里,不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的糕点就去了大半,只剩三三两两的小碎块。
暗恨自己管不住嘴,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一看到吃的,我就忘形了,这时想想起来兄长自己还没吃上一口……”
“无妨。”薛离昭仍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他快速扫了她一眼,瞧见她雪白的腮边还沾了细细的糖霜,心下愈发惊疑。
原来就是这个好吃甜食的,之前还见她抱着糖炒栗子不撒手,还有去凤歌楼回来的时候,袖子里还偷藏了一块芙蓉酥。
依稀听见她那日在耳旁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多谢兄长拉了我一把,小弟无以言谢,这块芙蓉酥就送给你吃好了,很好吃的!”
且不说这好吃的德行,还有她吃不得苦,很多次风寒发热,都不爱吃苦药,甚至叫大夫来,也是很爱回避的……薛离昭暗想,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呢。
因为不知,所以厌恶她的种种行迹,爱与她争风头,争长子的管事权利。
如今知道她是女孩子,是妹妹……还争什么争,她如果那样喜欢事事占上风,那就宽让她,忍忍她,要什么就放手给她争去吧。
她辛苦扮作男儿,毕竟也是因为他。
薛离昭想象了一下,如果叫他从小扮作女儿身,强行做女子的风格,穿裙子,扮柔弱,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光是想想,就接受无能,憋屈恼火得很,假如长期压抑,憋个十四年,心肠不坏才是怪。
所以,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薛离昭望着她吃得开心的笑脸,心头沉闷,浮现一丝自责。
不过他还是不擅长表现出来的,仍是那副淡漠的面孔,“你喜欢吃,每日都可以过来食用。”
薛醒玉不明所以,“每日??”
薛离昭看了阿寿一眼,掩饰道:“他每日要做些糖糕送家里小妹吃,他做剩下的,你就过来收拾掉。”
薛醒玉张大了嘴,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这样好心善意果然不寻常,敢情是把我当垃圾饭桶,专吃别人剩下的,亏她还以为,还以为……
薛离昭看到她低下秀气的眉儿,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竟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
阿寿心道大少爷在别的事上聪敏伶俐,怎么在感情上就犯糊涂了,不知哪些该说不该说。
瞧这二少长得比女孩家还漂亮,指不定这颗心也跟女孩家一样敏感,养妹达人的阿寿立刻就能看出点不对来。
他安慰道:“二少莫多心,大少爷平常时候就是个葫芦嘴,不大会说话,今儿个白糖糕,可是新鲜出炉的,决计不是小人的妹妹吃剩了的!”
薛离昭垂着手没说话,要不是他跟阿寿是打小的情分,一般仆人岂敢当面说主子的不是?
薛醒玉勉强地笑笑,就算人家真把她当垃圾饭桶,专门收拾剩饭剩菜的,她又能咋的呢,谁叫她武力值为零?
薛醒玉琢磨着,得找父亲派个人教她练一些防身的功夫。
不求杀人无形,至少得罪人逃跑没问题。
可惜薛义这些天忙着募兵,成天也见不到人,季无病得知她的愿望,对她说:“你为何不跟之前一样,继续跟我学制毒。”
制毒,不必要求强健的体魄,不需强大的体力,哪怕病残之身,也能三米内杀人于无形。
薛醒玉看见一条黑底红色花纹,两指宽的蛇从他脚边绕了出来,吐着鲜红的信子,幽冷的小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薛醒玉瞧。
薛醒玉实在瘆得慌,忍不住想后退,她怕蛇,怕虫,怕蚯蚓,怕一切凉凉软软的爬行动物!
季无病仿佛没看到她吓得脸色青白,瑟瑟发抖战栗的样子,随口就说:“红叶是我送你的拜师礼,你已经好久没使唤红叶了,我看它甚是想你。”
红叶就是这条黑底红纹的蛇!!
薛醒玉不敢与那条瘆人的毒蛇对视。她知道,原著中原主经常使唤这条毒蛇,别人养狗,她养蛇,经常带着这条蛇四处害人,被毒死的,丧命在她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
再看季无病好像认真的,要把蛇还给她一样,薛醒玉连忙推脱,干笑道:“师父知道的,我即将要拜入留仙谷学医的,总不好带这个去……”
薛醒玉说完,就看到蛇头歪了歪,脖子移动,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不爽地咬死她。
薛醒玉攥紧了手,竭力克制逃跑的冲动,对着季无病道:“师父可了解徐神医?我想知道他的一些偏爱喜好,投其所好最好。”
季无病注视着她,终于明白拜师留仙谷,她是认真的,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淡淡道:“留仙谷学的是济世救人之道,我走的是杀人害命之路,焉能跟不同道的人结识相交?你想从我这儿问路,是问错人了。”
他转动木轮椅回房去。
绕是她在神经大条,也看得出季无病生气了。薛醒玉迷惑地眨了眨眼。
生气什么呢?他本来就没想当她的师父,不过是遵从幕后大Boss的命令,来教她学习杀人害命的毒术,好以后为他们做事。
讲真,这声师父叫出来,还真是对他客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