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开走了。

夏初一直低着头，头上就盖着乔清远的衣服，甚至他的人就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闻着这种腥臭的味道。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阵酸涩，莫名地让她湿了眼眶。

高中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意外双亡，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被谁保护过了，她从一个孩子，一下子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是弟弟的保护伞，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她要学习，要打工，要照顾弟弟，亲戚们怕被他们连累，一个个都与他们断了关系，这些年，夏初已经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

再坏的事情，她都习惯了一个人硬着头皮去面对。

而现在，她被保护了。

在她最不堪的时候，有人毫不嫌弃地站在了她的身边，而且这个人还是无比尊贵的乔清远。

他有洁癖，却将满身狼狈她抱得这么紧。

他惜字如金，今天却为了他自降身份去跟一群不分是非的未成年理论。

高贵如天神一般的他，却为了她，屈尊降贵。

此刻，被衣服遮挡起来的这个黑暗空间，成了温暖的城堡，将她紧紧地护在里面，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酸，在一瞬间变成汹涌的眼泪，猛地从眼眶中冲出来。

父母不在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哭过了。

“夏初？”乔清远伸手，想要拿掉她头上顶着的衣服。

夏初立刻拽紧了衣服，不说话，只摇头。

明显是不让他拿开。

“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乔清远的声音不在冰冷，却也不够温柔，淡淡地，像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夏初摇头。

这么狼狈的自己，她不想让乔清远看到。

“你说你蠢不蠢？”乔清远冷声地呵斥，“除了被人打，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

“想要查真想，想要引起社会的重视，你没有其他办法吗？”乔清远越说越生气，“非得让人踩着你？让别人看够笑话？”

“我让你有事找宫伯的意思是把整个情报部都交给你了，你懂不懂得利用资源？”乔清远提高了声音，“我情报里随便拎出来一个人，能力都抵得过林可可所有粉丝的总和！”

“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员工？！”

乔清远越说越生气，干脆一把将她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打算当着她的面狠狠地骂她。

然而，当看到那张狼狈的脸上满是泪痕的时候，乔清远的愤怒突然就熄灭了，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疼迅速蔓延了他整个胸腔。

像以前看到乔言发病那样类似的疼，但明显又有一些地方不一样。

这种感觉他以前没有体会过，无法表达。

“哭什么哭？”乔清远皱眉，“我说你几句怎么了？”

乔清远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散发着恶臭的鸡蛋，与让人恶心的西红柿粘液交织在脸上，黏在头发上，而有洁癖的乔清远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耐心地用手帕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擦拭着。

像是一个长辈在照顾小孩子。

夏初看着乔清远专注又心疼的样子，突然脑子了蹦出了一个词：爹。

是的，此刻，乔清远特别像是一个父亲。

这个认知让夏初没忍住，噗嗤地笑了一下。

“笑什么？”乔清远的眉头皱得更紧，“被砸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