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仓山到卫所之间,有一方湖水,名为青湖。水清无鱼,所以卫所的士兵最喜欢来这边洗漱,或是泡澡。
不过此时已是深夜,这边早已无人。
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圆月高挂,四周伴随着几粒散落的明星。
大伙儿一边走一边打闹说笑,中秋未能与家人团聚的愁苦也随之淡上一些。
秦乐扶着上官鸿缓慢行走,见旁人都在聊天谈笑,无人在意他们,这才小声问道:“你根本没喝醉,你一进来就拉住阿月的手,其实是想看她袖子里的银刀是吗?”
上官鸿未答,反问:“你知道她要对你动手?”
秦乐点头,“对,但起初只是存疑。”
上官鸿眉头一皱顿时不悦,愠怒道:“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晚推门一步,你就没命了!”
秦乐愣了一瞬,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微微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担心我,难得啊。”
“那是当然,你要是死了,不就被人知道我们来逛花楼了?到时候少说不得几十军棍呀,光是想想就疼得慌。”
该是回忆起之前被打的经历,上官鸿揉了揉臀部,一脸痛苦的神色。
秦乐嘴角一阵抽搐,好吧,就知道这死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你不进来我也早有准备,她要真敢动手,我当场就把她动刀的手臂给卸下来。”
某人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狠,半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不过,你怎猜到她要对你动手的?”
见上官鸿目带探究,秦乐解释道:“她第一眼见我就目光锐利似有杀意。当时我不解,明明我是她妹妹的救命恩人,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后来她又因道谢,三翻四次请我去她屋里,我已表明为难,她却以退为进,这样勉强我一个男人进她屋里是为何?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道谢吧,所以我也只好装糊涂……”
上官鸿促狭一笑,打趣道:“也说不准她是看上你呢?你虽然没我英俊,但对那些女人该是有十足的吸引力。”
秦乐白他一眼,“你正经一点行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插科打诨?
上官鸿收了嬉皮笑脸,浑身紧绷,龇牙咧嘴道:“这样够正经了吧?”
正经面容,荒唐语调,恶习难改。
秦乐摇头,叹道:“你可真是无可救药。”
上官鸿无所谓秦乐这么说他,继续问:“所以你知道阿月是为何对你动了杀心?”
秦乐扬头,十分骄傲:“当然知道,就是因为那小姑娘掉在地上的黑铁牌。那小姑娘根本不是她妹妹,而是余都头的女儿。”
“你怎知这么多?”
见上官鸿一脸茫然,隐隐崇拜的眼神,秦乐顿时觉觉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详尽的向他解说:“我也只是猜测,赵虞不是万事通么?他素来爱讲八卦于我们听,余都头又是教我们的,他更是不会放过余都头的八卦。他同我们讲过,余都头早有妻室,可三年前妻女却失了踪迹。”
“其实一开始也没联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刚才那小姑娘被人轻薄,云妈妈连忙跑出来阻拦。试问一个老鸨怎么会管一个小丫头的死活?而我临走之际小姑娘给将那黑铁牌的背面给我看了,是鱼的刻纹,正是余都头的令牌!”
“而余都头是令牌为何会在一个小姑娘身上?那就全靠阿月姑娘了,那阿月,五官深邃,肤色不白,加之说话间语速缓慢,不像裕朝人。她手中又有弯月银刀,是赤江女子,而且身份还不低。所以她抓走余都头妻女要挟余都头,让他做赤江在屈颖卫所的奸细!”
和自己猜测的分毫不差,上官鸿心中不由就对秦乐有了几分赞赏,又问:“那你之后想怎么办?”
秦乐果断道:“当然是告诉赵指挥了,余都头这样的奸细不能留,会出大事。”
见秦乐志得意满的样子,上官鸿深知等她回了卫所,肯定会去找赵指挥将此事捅开。
劝阻道:“不可,战事未开,他送不了情报给敌人。而今他奸细的身份你我明了,却不知敌人是否只安插了这一个奸细。只他一个还好,若是其他人呢?倒不如好生提防着他,通过他,再去找其他的暗桩。而且若除了余都头,他的妻女还有活路?”
因伶俐聪明,观察细致,秦乐只发现了余都头和快活斋之间的首尾,确没想到这更深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