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在昭乙园见过的,延龄知道这被人托着手臂缓缓走入殿的中年女子是老鸨口中那恶毒的婉太妃。
那日隔得远,并未细看,今日婉太妃从延龄身边走过之时,才让延龄得以细细瞧了好几眼。
妆容淡雅盖不去被岁月侵蚀出的浅浅沟壑,衣着素净压不下被多年磨炼出的老成持重,淡扫的峨眉下一双清明的眸子,经过延龄身边时,留了一丝余光在她身上,又迅速不着痕迹的带走了。
恶毒两字果真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而能从外表看出来的不叫恶毒至多算是暴脾气,比如王后与刘采薇。
一同入殿的还有随行的两个婢子和那托臂之人。
钰夫人?
延龄皱眉。
怎么到哪都能看到她?
延龄随众人行了跪拜之礼,起身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司钰丝毫不避讳,大剌剌将视线停在延龄身上,一路将婉太妃扶去了左边的椅子。
“王后这是要做什么?”
婉太妃坐定后,又云淡风轻问一句。
王后自是将那凶狠尖锐的语气放软了下来,“母妃有所不知,这女子出自烟花之地,毫无规矩言辞放肆罢了还蒙骗德宣将军觊觎主母之位,其心可诛。”
“喔?”婉太妃徐徐啜了一口茶后才道:“德宣将军何时成了如此好蒙骗之人?难道是这女子有何通天的本事不成?”
此问话让王后一时哑口,得司钰插了一句话进来打破沉默。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德宣将军为人正直从未拈花惹草,骁勇善战,赫赫军功。钰儿觉得像这样的大英雄若真瞧上了某个女子,那此女子定是有其过人之处,再者以德宣将军的行事作风看来,一向不拘世俗,不畏眼光,就算真不知此女子来历,想来也是不在意的。”
说罢这句,又凑到太妃耳边轻声嘀咕:“母妃您看,这好不容易除了将军龙阳之癖的传闻,若再一棒子打下去,怕是等将军再寻个顺眼的,不知得去多少年了。难道您真觉得将军会喜欢对面那刁蛮的刘小姐吗?勉强凑成一对,不过是更添将军的怒气罢了。”
婉太妃似在斟酌,但理性总是大于冲动的,她亦靠往司钰耳语道:“我朝将军迎娶妓子为正室,说出去恐谬种流传,坏了规矩不说,长了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念想,以后不知会增了多少糟心事来。”
话说今早司钰准备出门去找个人少的林子晒晒那快发霉的羽毛时,恰巧见到王后的婢子阿乔将延龄带走,心里便也同雪青想到一块去了。
当下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后想想又不对,她既然是妖,王后哪能制得住她,指不定这一去会搅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若让王朝知道有妖物作祟,万一之后请个什么得道的仙人来,即便是走走场,多少也能看出些她和尊主的猫腻,算是件麻烦事。
想到这一层,司钰赶忙回屋更衣,匆匆去了太妃那请安。
后来又发觉自己做了个一石二鸟的事,如把伍逸和这妖人的婚事促成了,那尊主也再不会与有夫之妇来往,何乐不为?
“钰儿倒有个两全之计。”
“快些说来。”
“母妃先恕钰儿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