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围猎前需在定山寺进香礼佛,将军安排的马车已到府前了,姑娘可得快些。”
雪青嘴里边说,手里边动。
此情景让延龄想到不久前还在云香阁时,黄姑让她去选料子,也是这般不顾她厚重的睡意,口中频频催促她快些。
也不知那丫头现如今过得好不好,老鸨的银票可有给到她手里。
听到围猎二字,延龄记起了五日前在露台上答应了伍逸伪成将军府女眷同去,只是那之后便没放在心上,现下听雪青提及,才恍然。
如此正式的场子,自是不能迟到的。延龄那昏沉的脑袋顿时似被人淋了一盆水,刹那间清醒过来,后挑了一套丁香色的宽袖百褶留仙裙,云纹收边,缀以通透玛瑙。
额前垂华胜,髻端坠步摇,皆是嵌着颗颗玛瑙翡翠,出门前还被雪青硬套了个白玉大镯子在手腕上,说是不能让人觉得将军府寒碜。
延龄是想着艳色的衣服和饰物能给人一种’老娘不好惹,尔等速退散‘的感觉,才选这‘大红大紫’的一套。是因此前在云香阁见着的姐姐些穿得都是一个比一个艳丽,且个个都是狠角色,走哪不吃亏。此番勿说挡了那刘家小姐,顺道连其他莺莺燕燕一并挡了,回头伍逸对她感激涕零没准会多给她一两颗。
男人们聚在定山寺正殿,各家女眷们则是各由马车送至后殿。
瞧见是将军府的马车,让后殿园中的女人们齐齐投去了目光,都好奇头一回出现在女眷队伍中的马车内到底坐着个什么样的人。
延龄自是不知道外边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待马车停稳后也没多想便直接撩开了布帘,随即抽一口气后又猛然盖了下来。
马车外的场景同那日的昭乙园不相上下,不过那次她是透明人,而这次却成了展品,话说又不是没做过展品,端起在云香阁的姿态就是。
一旁的雪青以为延龄畏惧,出声打气道:“咱将军平日里不沾女色,姑娘这次来定是会多招一些眼光的,可是总得走出去不是,奴会一直陪着您,万一有要小心注意的地,奴会提醒着,姑娘且放宽心。”
想来之前体验的深宫生活确实草率了些,眼下倒是无心插柳给自己长了个见识,走了一遭后宫深宅女子的生活。
延龄被人扶着下了马车,再由人扶着走入殿园,这一路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要将她穿出万千个洞,幸得习惯了以往那些寻花客更为直接的注视,此番倒不觉多难为情。
她低眉含笑,美目流转回了一些友好的点头之礼,直直朝内殿行去,雪青刚还说下了车要先入园进香,待吉时到了,才一并至内殿礼佛颂经文,今夜在这寺中歇息,明日随着王辇一同前往围猎林。
进了香后,雪青陪着延龄绕到园中一处人少阴凉的角落,岁月静好般呆着,奈何天不从人愿,那迎面直逼而来且气势不容小觑的女子让延龄眉头一紧,歪下头问雪青道:“何方高人?”
雪青是尚宫局出来的,故将军平日里大小酒局偶尔得跟着,这位刘小姐尚见过一面,但谈不上了解,至多是从人嘴里道听途说来的印象。
“她就是王后有意指婚给将军的刘家小姐,逢人笑脸唤姐姐总不会讨嫌,姑娘不妨试试。”雪青见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发淹到了肚子里。
“姐姐好。”延龄笑如钩月,挤弯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