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的话全然不必放在心里,都是借口罢了。
载湉看住张之洞道:“大人,朝政之事有老佛爷坐镇,而今朕在与不在其实都没什么大所谓,老佛爷既一心要把持朝政,朕反倒成全了老佛爷,还有瓜尔佳荣禄那些大臣,难道这样不好么,”说着,载湉侧目看我,缓缓执起我的手道,“至于朕,现在只愿与自个儿的心上人一道在山水间寻觅现世安宁。”
张之洞蹙眉反问道:“皇上就肯这样抛舍了家国天下?皇上心里头竟还能安宁度日?”
载湉笑问:“为何不能?”
张之洞道:“天下百姓还仰仗着皇上呢!”
载湉轻笑一声道:“当今局势想来张之洞大人比朕更加清楚,这家国天下有哪一日是属于朕的?”轻轻一叹,他又道:“朕不过就是老佛爷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后来老佛爷发现这个傀儡居然已经不受她摆控了,就要拘禁这个傀儡,可却无人想过,朕是一个人,朕有思想,有感情,朕不是一个提线木偶!”说着,载湉停了一下,目光淡淡看向张之洞,而后继续道:“即便朕不是傀儡,大清这副模样仅凭朕一人之力又哪里能挽狂澜于既倒,要明白,这天下,这家国,不仅是朕的,也是你的,更是千万百姓的。这一点,朕要明白,你也要明白,百姓更要明白。”
张之洞道:“臣不明白,百姓也不明白。”
载湉道:“所以朕才要变法,才要维新。只有真正改变了人的思想,一切才能有机会挽回。”
张之洞摇头道:“皇上说得臣不大明白,臣只明白,国,不能一日无君。”
载湉望住张之洞,眼睛里头仿佛有幽暗的火。
张之洞也回视着载湉,一点不惧。
见状,我轻轻一蹙眉,抬眸睨着张之洞,出声问道:“大人当真要在这个时候把皇上和本宫送回到紫禁城老佛爷手里吗?”
张之洞浅浅吁出一口气道:“这原就是臣来这一趟的职责。”
我道:“如此,对江山社稷无益,对皇上,对本宫亦无益。”
张之洞道:“臣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我轻笑。
载湉淡淡道:“大人大可不必,紫禁城里有大阿哥爱新觉罗溥儁,老佛爷大可扶他为帝,想必溥儁可以做一个极好的傀儡,会让老佛爷满意。”
张之洞忙道:“臣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一定要来找回皇上,大阿哥爱新觉罗溥儁不学无术,根本不是帝王之材,大清会毁在他手上的。”
我挣眉道:“大清并非毁在大阿哥手上,大阿哥是不是帝王之材已经根本不重要,反正老佛爷无论如何都要把控着朝政,就算皇上回去也是一样被老佛爷囚于瀛台而已,大人为何就偏不放皇上和本宫一条生路呢?”
张之洞盯住我道:“娘娘这话可是太过自私了?”
我一笑道:“若本宫这话是自私,那么大人又凭什么让皇上和本宫回去牺牲自个儿一生的自由,皇上在往日欲要拿回大权,欲要一心拯救大清于水火时,张之洞大人,那时你又在哪里?”说着,我不免又一笑,“前朝如大人一般的臣子多如牛毛,你们尚且知道要明哲保身,而今凭什么不让皇上独善其身,话说白了,大人就是想牺牲皇上而已,牺牲一个皇上,这样就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唯一不好的只是你们心中那个可怜的皇上而已。”
在这里要说自私,我谁都比不上!
大话谁都会说,却难以让人相信,张之洞这话就好像干净光滑的地砖下藏着无数肮脏与蛆虫。
翻开一看最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