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劫后余生的江小临举目眺望，只见苍茫青天之下崇山峻岭蜿蜒，奔流江河澎湃，一片波澜壮阔，雄浑动魄的景象。

近处有几团白云，看着软绵绵的，格外香甜。

清欢说过，天上的云都是甜的，这无数的云彩，都是住在天上的仙人，用棉花糖制作而成。

白色的是荔枝味，红色的是草莓味，黄色的是橘子味……

虽然江小临不知道什么是荔枝，什么是草莓，可是这些奇怪的名字从苏清欢的嘴里说出来，所以他自然相信这些东西滋味是极好的。

江小临伸手向前一抓，想要抓下一块从身边飞速而过的洁白云彩，却是扑了一个空。

好奇的看向自己的手，明明刚才眼睛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摸到了云上，可是为什么没抓住呢？

这动作落到江若愚的眼里，轻笑出声：“风云皆是无形无相，是不可能抓住的！”

江小临有些疑惑：“可是清欢说天上的云都是用棉花糖做成的。”

小孩异想天开的想法让江若愚啧啧称奇，而后笑道：“天上的这些云可不是什么棉花糖。”

“不是糖做的，那它是什么做的？”江小临脑袋一歪，很是好奇。

“哈！哈！哈！有句谚语叫：云腾雨至，秋收冬藏。既然雨是从云里落到地上，这云自然就是水做的。”

“水做的？”

见江小临很是好奇，江若愚摸着胡须道：“世上有轮回之说，天地万物皆在轮回之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云和水也是如此，升而为云，落而为雨，既能上九天之高，又能下幽冥之低，滋养芸芸众生，孕育万物生灵。”

轮回……

这两个字钻进江小临的脑子里，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他莫名想起之前的凶恶大汉，想起善良的丫头，想起清河村那座孤零零的坟墓。

“以前听三爷爷说，当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一个魂魄，离开身体。如果生前做好事，就能上天享福，若是做了坏事，就会下地狱。所以，人也会轮回吗？”江小临蓦然问道。

江若愚迟疑了一下，过后轻道：“世上的确有这说法，传言在大地的尽头，有一处叫做归墟的地方，那里就是世人魂魄轮回转世之所在。可是这也仅仅是传说而已，从没有人真正的到过那地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真的会轮回。”

“所以临儿啊！当人死了，就没有了，只能化作一片虚无……”

江小临盯着远处山川的轮廓“哦”了一声，变得有些消沉。

过了很久，才回头道：“爷爷，人都会死吗？可不可以不死呀。”

江若愚摇头。

“没有人能天长地久的活着，不管是何人，都是会死的。”

“可是神仙就可以不死呀！清欢就是被神仙姐姐带去长生了。”

江若愚笑了起来，对着江小临解释道：“那不是神仙，那只是一群为了长生，修行仙道的修行者，他们也会死的。”

江小临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仙剑。

不禁问道：“爷爷也是修行者对不对。”

在他的记忆里，爷爷虽然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却依旧是个平凡且普通的老人。可是不过五年的时间，爷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嗯，对！”江若愚摸着胡须，衣袂飘扬。

江小临偷偷回过头打量江若愚。

嗯，腰间的那个黄皮葫芦上有他画的笑脸，歪歪扭扭的，说是笑脸，却看着格外别扭，倒是像一张哭着的脸。

可这人，真的是他爷爷吗？

好似察觉到了孙儿悄悄的凝视。

江若愚笑道：“临儿？怎么啦。”

江小临怯生生的道：“可是我的爷爷不是修行者，他也不会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江若愚原本挺拔的脊背一僵，摸着胡须的右手停住。

是的，自从隐居清河村，他就封印了一身都修为，所以在临儿的世界里，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自然不能御剑九天。

若不是事发突然，当他回到村子里，遍寻不到临儿，只怕这个秘密还会隐藏下去。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便是谁也接受不了的吧。

而且不久前让他心惊肉跳的那一幕，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后怕，虽不知道是何原因让临儿起死回生，可是临儿险些与他阴阳相隔的场面，让江若愚心中不禁有些发悚，一时间也是后悔自己从未展露半分修为。若是当初肯引导临儿修习仙道，即便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临儿也不会落得之前那样的境地，差点就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手轻轻的放到江小临的头上，江若愚沉吟片刻，轻道。

“爷爷曾经是梵净山门下，因为一些事情，让宗门里的人害怕，所以隐居闭世，到了扶余国的清河村。也正是因此，这才救下了临儿你，也才有了咋们爷孙的缘分。”

江若愚一边说着，又似乎回忆起什么，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竟变得通透起来，炯炯有神，放出光彩。

似乎有些迷离。

离山多年，不知那让他魂牵梦萦的梵净仙山是否一如既往，亘古不变？

梵天净土里，是否还是同当初离开时一样？

掌教师兄如今可还好？

曾经的道伤可已痊愈?

他那陆侄儿，如今是否有了良配？

住了半生的小院里，亲手种下的那颗槐树，又长了多高？

“梵净山？那是什么地方。”

江小临问道。

“梵净山啊，那是这天下仙门之最！若把整个天下的灵秀分成十分，它应当占据八分！它就是而今仙道的绝颠！”

江若愚说着，心底更是升起无边的骄傲，因为曾经的他，属于那里，即便而今早已回不去，可那个古老的仙门，亦是牵动着他的神魂！

“它很厉害吗？”

江若愚浅笑。

“世上修行门派多不胜数，可是梵净仙山却是天下仙当之无愧的魁首，你说它厉不厉害？”

说完，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梵净山这般厉害啊，比清欢去的青城还要厉害吗？”听了爷爷的述说，江小临有些神往，却不禁想起清欢修习仙道的青城仙山。

听得青城两字，江若愚脸色复杂起来。

“青城也很厉害！可是四十多年前的一场大战，让这个门派损失惨重，没了之前天地独尊的气势，而今自然比不过梵净山。”

江小临有些似懂非懂，又想起年前误入的青丘古地，又问道：“那梵净山和巫灵，谁更厉害？”

江若愚有些奇怪，虽然以往给临儿述说巫灵天地独尊的事迹，却不知道，这些故事被他一直记着。

思绪片刻之后才道。

“巫灵乃是上古仙道的开创者，梵净是当今仙道集大成者，这二者是无法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