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允今日冒着风雪在西湖垂钓,这事情他是知道的。
那小丫头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但胆子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倘若在聂允面前不小心开罪了他。
聂允这人有时属实荒唐,曾把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家置入冰河冻死,后来问其缘由,竟只是女子偷盗市民钱财罢了。可怜那女子,被打捞上来时尸首僵硬的如冰块一般。
碍于延宁伯府他不会对千澜怎样,然而不会并不是不敢。
想着如此,沈寂在冰天雪地的路上也忍不住加快速度,离弦之箭一样的打马来了西湖边上。
这个时令来西湖赏景的闲人不多,他很快就看见了湖边一黑一青两个身影,聂允带的护卫则在不远处的垂柳树下候着。
见到千澜无碍,他总算安了心。
聂允正在和千澜说起了京城中事,“你家大姐姐上月成了亲,是李光的庶孙,叫李本沧,瞧着一表人才的,这门亲事结的不错,于是又有人上门给你二姐姐说亲。”
“你二嫂嫂孙氏,前不久给你添了个侄儿,你大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满月酒大办了几十桌,还将帖子送来了我这里,但本座没去……你这些事都不知道?你娘没和你说?”
说话间似乎很惊讶。
千澜苦笑着,“倒确实不知道,这样的小事,真难为厂督能够记住。”
聂允手抻着脸颊,翘着二郎腿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听到这话哼笑一声,似乎很不高兴她这样说,显得他只知晓这样的零碎小事,业务能力不行似的。
立马又补充道:“这世间之事只要本座想知道的,还没什么能逃得过本座的法眼。”
西厂是很神通广大。
话虽这么说不错,但延宁伯府的这些琐事您为何想知道呢?若非千澜为人有些脑子,不然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误会。
她已经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心想着那提刑按察使司的衙役大哥可千万别这么不靠谱。
聂允这厮已经在她面前从民间趣闻聊到她家,还有她爹打战时的骁勇全给她描绘地清清楚楚。他这程度已经不能用健谈来形容了。
但人的耐心毕竟是有限度的,再没人来救她,她真的就要不伺候了!
正掐着手提醒自己忍耐,耳边就响起马儿的嘶鸣声。
她立马闻声看去,一匹烈马朝他们这里飞驰而来,马上的沈寂一身官服还未来得及换,那么冷的天里也没加件厚实些的披风遮着风雪,再看其脸上尚未褪去的焦急。
千澜心头涌过阵阵暖意,激动的挥舞着小手朝沈寂高喊:“大人,大人我在这里。”
“沈大人,稀客啊!”聂允自然也看到了沈寂朝两人走来,眼神示意侍卫们不要阻拦后,起身迎了过去,“沈大人不是在提刑按察使司审案子么?怎么有闲暇来这西湖?”
眼神中透着深意,又扭头看了眼被他抛在身后的千澜。
沈寂在他面前站定,拱手朝他行礼,“见过厂督,厂督真是好兴致,如此严冬依然在湖边垂钓,沈某佩服。”
聂允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脸上笑容更甚了,扭头对身后的千澜眨眨眼睛,悠悠道:“本座倒还好,不怕冷,就是这小丫头估计冷着了,方才和本座说话时,瞧她手都在发抖,让她坐近些也不肯,白受了这些冷风,你很该佩服她。”
生起炭火的火炉离他最近,想要烤火就得往他身边坐过去,但千澜才不想往他那里凑,只好隔开距离,在一旁受冻。
此时说起这个,显然聂允这厮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