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闷,真的好闷,胸口像压着好大一块石头,一点气都透不过来。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星光亮。想伸出手去触摸,蓦然发现竟感觉不到手在哪里,好像整个身子都是一片虚无,只有意识存在。压抑、悲愤、绝望一股脑地涌上来,把所有的意识充斥得七零八落。
一阵清亮悦耳的琴声缓缓传来,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明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明明四周是一片漆黑,却偏偏看到了嫩柳抽芽、鲜花吐蕊、莺歌燕舞、蜂飞蝶绕,但眨眼间,场景就切换到了烈日炎炎、蝉鸣深涧。仿佛有阵风吹过,泛黄的树叶纷纷从树上飘落,在半空中打着旋儿,但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落叶,分明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在半空中飘飘洒洒。
“岳阳,岳阳,醒醒啦!”季嫣摇晃着岳阳扒在栏杆上的肩膀,抱怨道:“真是的,这样都能睡着,我发觉你真的是属猪的,每天都是吃吃吃,睡睡睡!”
揉着惺忪的睡眼,岳阳晃了晃脑袋,貌似刚才做了个梦?管他的呢!
抛了记白眼给季嫣,岳阳一字一顿的说:“我—属—蛇,不—属—猪!”
“行行行,你是美女蛇,不是蠢猪,行了吧?话说属蛇很了不起啊?我还属龙呢,那不是比你更高级?”
岳阳正要反驳,季嫣摆摆手打断道:“得了得了,每次一放假就要我陪你来看岳阳楼,结果每次你都扒在这楼上睡觉,你说你是找虐呢还是找虐呢?放着寝室柔软舒适的床你不睡,非要坐两小时的车跑这来扒栏杆上睡,你说是你傻还是我傻啊,居然还每次都能陪着你来!”
岳阳挽着好朋友的胳膊,一脸谄媚:“哎呀,因为我们嫣嫣是最善良、最讲义气的大美女嘛。”
季嫣一脸鄙视:“没节操。算了算了,我们去巴陵广场逛逛吧,差不多该坐车回去了。”
岳阳和季嫣都是湖南大学的学生,两人都来自四川,又是同班同室,所以关系特别要好,长得也都挺漂亮,因此同学们都戏称二人是“月(岳)季花”。
“那是什么?那就是岳阳市的市标吗?”手里捧着奶茶,岳阳指着前面那尊雄伟的雕塑问。
季嫣撇了一眼岳阳:“亏你还说因为自己叫岳阳、喜欢岳阳,所以才考取的湖大呢,连这都不知道。这就是岳阳刚修建好的市标——后羿射巴蛇啊。”
“后羿射巴蛇?”岳阳喃喃念道。怎么觉得胸口有点闷痛?
二人来到近前,只见一个高大英勇的青年正弯弓搭箭,在惊涛骇浪中与一条巨蛇奋力搏斗,整座雕塑雕刻得栩栩如生,苍劲有力。
岳阳仰视着这个高大的英雄,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倾泻过来,一阵目眩神迷。目光落在旁边那条大蛇身上,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伸出手想去抚摸,却只能摸到雕塑那冷冰冰的底座。
眼底有泪沁出,岳阳不自觉地又仰起了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是如此的难过。
“怎么了?”季嫣发现了好友的反常。
“没什么,有点累了,我们回学校吧,再晚怕没车了。”
碧波浩渺,和风习习,一个黄衫青年端坐湖边,膝上放着一把瑶琴,干净修长的手指掠过琴弦,悦耳的琴声随即飘散出来,如高山流水,如雨打芭蕉,他心里明白,这——是那晚的巴山夜雨。
“修衍,我还要等你多久?”中指挑起一根琴弦,发出一声如泣的颤音。
用手掌抚住琴弦,终止了最后的一丝尾音,青年抬头:“修衍,我去向伏羲大帝讨到了伏羲琴,你的心底可还有怨恨?”
把伏羲琴放到一边,手指轻轻拂过湖面,却像拂过镜面似的,水面没有一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