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头悄悄对安歌道：“快帮我看看，是刚刚吃的芙蓉酥粘脸上了吗？”

安歌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小声嘟囔道：“没有啊。”

没有就好。我又把脸转了过去。

盖氏轻轻笑道：“不是，是臣妾看皇后觉着面善。”

我心里一阵窃喜，微微侧脸对安歌道：“听见没，夸我呢，不是脸上有东西……”

盖氏笑了。

我道：“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垂首道：“臣妾姓盖，名叫怡如。”

我点点头，“我记得这个名字！是盖聂的盖！”

堂下众人俱是满脸疑惑。

安歌道：“殿下，‘盖聂’是什么东西啊？”

我道：“他不是东西……额不，我是说，他是个人。盖聂是一名剑客，剑客知道吗？和荆轲吵过架的，还用眼睛瞪他……”

安歌装作很懂的样子，煞有其事道：“哦……原来是这样。”

盖怡如道：“久闻皇后博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寻常人才不会知道盖聂这个名字。”

我心道不是我博学多才，其实是你们义务教育未普及。

我打了个哈哈，“博学不敢当，刚巧听说过而已。说话说忘了，你们快起身。”

三人应声而起，在给她们安排的位置排排坐下。

我又花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给她们略讲了些在宫里生活的规矩习惯以及注意事项，给她们每人分发了些花瓶摆件，便道时候不早让她们赶快回去休息顺道熟悉熟悉新环境。三人各自由宫女领回了住所，王氏居合欢殿，盖氏居增城殿，卫氏居兰台馆。

……

刘彻今日早早地就回了后宫，毫不客气地蹭掉了我大半碗奶冻。

“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新吃法，就只做了这一碗。结果刚尝一口你就过来了。”我用勺子挖了一勺寂寞，心疼道，“你平时不是很晚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这样早。还是说，新来的妹妹们进了宫，急着去看她们？”

刘彻笑道：“我来看看，我酿的醋坛子有没有翻。”

我道：“翻没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新来了油盐酱，你可以去试试调它们的料。”

他一本正经道：“哦，既然如此，我少不得要去调个味。”

于是等一用完晚膳，他就被我轰出去了。

刘彻扒着门道：“不是……你出来讲讲道理……天底下哪有女子把自己夫君推出门外的。”

我道：“那我就做这第一人。你走吧，她们估计还在等你的。”

他道：“你讲道理行不行。”

我道：“道理。好了我讲了，你走吧。”

“……”

他笑道：“让我进去吧。阿娇？娇娇？娇儿？”

我：“……你闭嘴……”

……

我把刘彻关门外关了三晚。本意是想趁我心志还足够坚强，让他去逢场作戏一下。没想到他就在书房睡了三晚，然后……着了凉。

他道：“阿娇你看，你赶了我三次我都没有去找她们，可见你在我心里是重中之重……”

我道：“沈太医，有没有什么药是特别特别苦的可以治他的？就用那种，多用点……”

刘彻：“……”

沈太医走后，我起身打算去倒杯水。

刘彻一把拉住我，“你别走。”

我转头看他，无奈道：“倒水。”

他这才讪讪地松开手。

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都这样了，明天别上朝了吧。”

他道：“不上朝，事情都堆在那边怎么办。”

我道：“回头让他们把奏章都送过来，你就在这里批吧。我陪你一天。”

他想了想道：“也好。”

他凑过来靠在我的肩上，轻轻道：“不喜欢她们，你就别见她们好了。她们要是来烦你，就轰出去。说我说的。”

我点了点头。

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后宫妃嫔每日都要去皇后宫里请安的习惯，大家住在这个皇宫就像在住小区，除了偶遇或者重大事件一般不会碰面。再怎么说我和她们也是有一层竞争关系的，情同姐妹是万万不可能。我也只当是新搬来了几个邻居而已，这回散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多久。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叫盖怡如的女子却时常来看我。很多时候也不见得有事，就只过来聊聊天喝喝茶，一坐就是一下午。次数多了，我同她的关系较旁人也清静了不少。

和她相处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她不会像别人一样处处捧着我，让我觉得索然无味。却也会恰到好处地让着我，哄得我开心。比方说我说这个花好看，旁人只会“皇后眼光独到，花美，皇后更美”这类无趣的奉承之言，而她却会从这花出发接着引申到戴这朵花应该搭配什么颜色的衣衫、什么质地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