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回扶摇山,服下一粒护心丹后,便一头冲进流光殿的被窝里蒙头大睡,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洗漱后长阡端来饭食,一边帮我把大菜小菜摆上桌,一边道:“你睡着时,十里坡的红棠姑娘来寻过你,说近日造了把新法器,想请你前去鉴赏。”
我头一疼,又造新法器?这个月都第几回了?
之前被她的豆腐渣破川斧的碎片砍伤、不听使唤的旋风镖戳伤、威力巨大但性情不定的流星球炸伤以及控制不了方向的梨花针扎伤的经历我可是记忆犹新。
不晓得一个妖界美人榜的榜首怎么会如此热衷于造法器,且技术还十分堪忧。
我抓了抓头发:“不去了,你就当我没回扶摇山,压根不晓得这事。”
长阡把筷子递给我,又道:“我听出山采买的小仙娥说,十里坡的海棠花这几日开得正盛,漫山遍野很是壮观,东面河里的鱼这个季节也最是肥美,你不是爱吃鱼么?既然心情不好,就去与红棠姑娘消遣几日,反正你与她最谈得来,在十里坡必然会豁然开朗。”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可好得很,不吃了,我睡觉去。”
“你自小如此,心情不好时就爱睡觉。”
我起身回卧房的步子立时顿住,咳了两声又坐回凳子上,端起碗干巴巴的扒了两口。
“本来想把不周山的九婴兽捕来给九重天上的小太子做生辰礼物的,但是被个缺德的人半路截胡了。”
“原是因为这个。”长阡笑出声。
傍晚我在洛华池边上的亭子吹凉风时,长阡捧了张单子来给我,说道:“后山的窑洞中积攒了不少近几万年天上地下的仙君们进奉的奇珍异宝,我挑拣了几样拿得出手的列了个单子,你瞧瞧有没有顺眼的。”
我拿过来看了一遍,稀奇古怪的名字使我眼花缭乱,但必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倒有几件听起来不错的,拿出去也定不会有人笑话我们凤族小气,但或许是我对那九婴兽生了执念,比起它来,再好的宝贝也总觉着略逊一筹。
神仙或是凡人都是这般,一旦你认定了什么,再有其他千千万万好的,也都是不够好的。
“若是没有看中的,不如去红棠姑娘那处问问,她为了造法器恨不得翻遍了四海八荒,必然很清楚去哪里找到称心的宝贝。”
我飞到十里坡的时候,果然如长阡说的那般,五彩海棠花像汹涌的海起起伏伏延绵无尽,仿佛人一掉进去就被卷个干净。
当初红棠和她哥哥闹翻,他哥哥刚将这块荒地劈出来扔给她自理时,我还想红棠的日子自此之后怕是要不舒坦,如今看来她造法器的技术不怎么样,在农事上面倒很有天赋。
可以考虑考虑改日让扶摇山后山的那几个小司农来向她讨教,早日将后山种满桃花,往后要再酿酒时就不用去央求叶七那个老抠门了。
心中盘算着此事,我心情开阔不少,落下地去便有五六个山猫小妖迎上来,将我一路簇拥着往坡腰上送.
“圣后您老人家来啦,坡主她等候你好一会了,正在前面的草亭子里练画。”
“你说什么?”我估计自己耳朵也上年纪了。
等我行到草亭子边上的时候,竟然真的瞧见红棠席地坐在里面,柔荑扶颌,皓齿含笔,时而凝神蹙眉,时而远望细思,偶尔落笔,琉璃眸中光辉熠熠,红衣红发,不论第几次见都似初见时般惊艳。
我虽觉得眼前这幕不真实,但看她这个形容,怕是有一幅大作要诞生了。
我提了个软垫坐过去,朝纸上仔仔细细的瞧,只瞧见一个不是太圆的圆。
记得长阡说过,有一类大家专画让人捉摸不透的画来隐喻世间的一些真理,是谓抽象,且这类大家的行为之类通常都会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