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宫的水边,祁婳闲散地走着,上元夜遇到的他,也是一年前的事,经过了昨晚的共眠,还有今早,祁婳渐渐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确实有点微妙。
他要这天下,她又能在这里呆到何时?等姜公公禀报,说夙鹤南大人有事觐见,他才起身离去。
夙鹤南,两朝忠臣,夙微之父,性格古怪,几度向先帝谏言樱妃一事,先帝大怒于朝堂,把他训斥一通,但到底也未曾见有什么惩罚。
齐聿未登基时,对于其子跟随樱女之子出生入死,这位老臣也不曾置词,默许夙微的选择,几次暗中为齐聿几人解围。
齐聿对这位老臣嘴上虽然不说破,但心底还是颇为尊敬和感激。
齐聿走后,祁婳换上一身轻便些的衣裙,出来闲走,每天都是一样的,无聊。
宫里已经被她逛遍。经过水边,祁婳发现灌木丛里窜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华收,那里有只小狐狸!”
华收侧头一看,还真的是,小狐狸尾巴一摇一摆,“娘娘要么?叫人把它捉过来。”
“别,”祁婳轻声打断,再回去看,小狐狸已经窜出来,往外面跑去。
祁婳玩兴来了,便去追。如今祀宫原有的那些条条框框她十有七八已经丢到一边,齐聿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许了。
跟着那只小狐狸,不知不觉,周围的风景原来越秀丽,湖光水色,春意盎然的画卷让祁婳也不禁暗叹皇宫的大气磅礴,风景绝伦。
小白狐最后窜上了临水的一棵的合欢树上,祁婳追到树底下,“小东西还挺厉害。”合欢树冠撑天,几百年的宫城,几百年的树龄。
“娘娘,您慢点,一只小狐狸而已,叫人捉来就是了,您不用亲自来追。”采青采白后面跟上来,她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人也陆陆续续跟到树下。
祁婳回头一看,他们惊魂不定的样子,可是好玩,“何必跟着?累了吧?”
“娘娘口渴了,来人,快上茶。”华收接过话,后面就有宫娥端上一碗茶,华收接过递给祁婳。
祁婳单手接过喝了一口,转身回去寻找树上的白影儿,“你们都在这,不许跟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拿着茶杯往树背面走。
十米高的树,祁婳后退两步,然后展臂一跃,手一搭树干,捞过那只狐狸,然后稳稳地落坐在一条伸出去的树枝上。
手中的茶水一滴不落,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着绿绿的茶叶。
虽然祁婳走到另一边去,但这一幕还是被华收和采青采白收到眼底。
采青采白没有很惊讶,上次朱轩殿前那一幕她们已经见过,华收则是严肃地看着祁婳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采白:“娘娘……”
“啾……啾啾,”祁婳把狐狸当鸟逗,“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烤了吃,累了吧?来喝水。”
说着,把手中的杯子递到它的嘴边往里面灌起来。
小狐狸一开始还很抗拒,或许是感受到祁婳的和善,也就温和许多。
祁婳:“你这毛发长得不错,可以做一副上好的……枕套!”
采青采白:“……”
树叶之后依稀有些会动的花,五颜六色,缓缓朝她这边移动……
隔着一排茂密的白娟梅,还没绕过来,看不见人,脚步声却听得清楚,金器和玉佩碰撞叮叮当当。
祁婳坐在高处,把下边一览无余。
百里宸妃她倒是认得,天蓝色披纱水月裙,脚底踩着珍珠流苏云纹丝履,碧霞云纹霞帔熠熠生辉。
为首那位看样子应该是皇后,还有一位陪着笑脸的紫衣女人。
“听说……昨夜皇上到祀宫那去了。”紫衣女人冷不防来着么一句,让祁婳摸着狐狸的手骤然停下。
华收也注意到对面有人,抬头看了看她。
这么大动静,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她停下来摘下一张白娟梅的叶子,逗着奴才手里提着的那只五彩鹦鹉。
百里宸妃见皇后没说话,“娘娘您可得想个法子这女人一开始就不安分祀宫岂是皇上轻易涉足可的地方何况过夜魅惑君心扰乱超纲简直岂有此理!”
美人眉头紧皱,朱唇皓齿。
齐聿不怎么来后宫,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每次来只会捡那几个身世显赫父亲兄长位高权重的女子那里去,这是为了省事。
如此百里宸妃的宫门也不算太冷清。比起其他女子,百里宸妃到底还是有些薄面的。
皇后:“慌什么,本宫知道。今儿皇上罢朝这事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这后宫佳丽三千,几乎形同虚设,比她难熬得多。
皇帝除了雨露均沾,稳定前朝所需之外几乎不涉足后宫,更别提什么举案齐眉之说。如今来这么一出,无论她爱不爱他,心里终究忌惮。
这传得还真快,祁婳感叹。
紫衣女人:“太巫在两极殿随意卜了一挂,这祀宫的帽子的落到了她的头上。前儿见还是一位低贱的乐姬,转眼就高高在上了。如今还跟皇上纠缠不清!”
祁婳平日不关注宫里的事,自然不知道,在外面她的闲言碎语可不算少。
“这事,前朝知道么?”皇后倒仿佛不怎么在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