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温玉不在乎自己恢复成什么样,打死她也不相信。
温玉养长了一头银发之后比她还注意保养,即便是裹了一脸药布丝毫看不见,他也从没像木肃似的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过。
仿佛在温玉身上一直有一种执念,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好似他就是这世间最纤尘不染的宝物。
若是这样的温玉被划了满面交错纵横的疤痕……
不必说温玉不能释怀,就连她都舍不得。
一圈一圈绕开药布外延的固定用的布条,木肃自温玉的脖颈开始缓缓拆药。
五天的敷药,药布已经干又湿,湿了又干,几层纠葛在一起。
木肃屏住呼吸,一手拖着温玉雪白的脖颈一手小心地拨开一角,药布受力剥落便缩成了一团,连带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失去了药布的包裹干掉的药渣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温玉的皮肤带着让人舒心的温度,如凝脂一般光滑又能偶尔滞手溺进人的心里。
木肃觉得自己手里仿佛是一件尘封已久的古老瓷器,随着污秽从他身上脱落,让她有高兴,又替这件完美的瓷器感到担心。
渐渐地,药布拆出了好长一段,温玉因为绝食五天饿得有些消瘦的下巴露了出来。
木肃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快了,一层一层药渣扑簌簌的落下。
木肃的表情从担心到惊讶,拆到最后满面复杂得愣住了,盯着温玉的脸没有丝毫反应。
温玉看见木肃的表情心都坠了下去,他一把推开木肃,冲到妆台旁,一把抄起铜镜。
铜镜带着古旧的颜色影影绰绰地,镜子里面的人熟悉又陌生,明明还是自己的那张脸,却恍若隔世。
温玉看了良久,终于松了胸腔里的这口气笑了出来,回过头,木肃还在手持药布怔楞地望着他。
温玉的唇因几天以来的干渴有些发白却相得益彰,翘起了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
“怎么?肃儿不喜欢?”
那一个转身……
木肃从未见过可以将美写成诗一般的人,飘若游云,矫若惊龙。举手投足皆动人心魄,丰神朗逸如松下清风,高而徐引。
温玉轻笑着近前,自信地接过木肃手里的药布,剑眉星目间凝眸了片刻。
他曲起修长的手指拖住了木肃的下巴,身形愈近:“肃儿,这可是嫌弃我了?”
木肃呼出了这口气,叹了一声笑道:“珠玉在侧,自惭形秽。”
她低下头,缠着手里长长地药布,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才懂了,我若是刘氏族,恐怕也难逃散尽家财也要迎你回家。”
“你就会说些漂亮话哄我。前些日子你还想扔下我自己走,我说得可对?”
温玉那一笑杀伤力太大,木肃有点不敢再看于是笑着回道:“我们这也算初次见面,你还是收敛一些,我可不像刘氏族那般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