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余温尚未过,街头巷尾大家还在议论着江氏这个后起之秀以及在榴花河上风采斐然的护国公六爷时,邵家的洗尘作福宴已经低调又大张旗鼓地开展了。
之所以说低调,因为一如邵家的习惯,只请亲近的世家好友。
而说大张旗鼓,是因为邵家素来富贵,而宴席又办得极其精致,从席面上的用料到这助兴的淸倌儿,再到那布景用的花花草草,无一不精无一不挑。
这般行事,想要低调,那必然也是假的低调。
况且自那邵如春从狱中出来,就已经拜到白龙寺主持圆方大师门下,当一个俗家弟子。
已经十年没做过法事的圆方大师亲自操刀,为这位新入门的徒儿念了七天的经,为他驱除前世今生的孽障。而邵如春自然也就在这白龙寺住了七天,连端午的龙舟赛都没出现,
作为谢师礼,邵家把白龙寺所有的佛像都镀了金身。
可谓大手笔。
所以这邵如春全头全尾地出来的事,不需要邵家宣传,已经满皇都皆知,再加之邵家的这个手笔,有关邵家家财散尽的传闻,就不攻自破了。
如此一来,就算隐藏在端午节的余温下,邵家的宴会也引来了许多人关注。
尤其是安南城没受到邀请的商贾们,挠破了脑袋搭关系要去邵家家宴一探究竟。
如此几步,邵如春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全部褪去,邵家依旧是那个在安南城跺跺脚,整个大楚水上商贾都要抖上一抖的制船巨贾。
连着快半月的大晴天,整个安南城笼罩在闷热的天气里。
为了不让贵客们受热,邵家早早地买了冰块,在竹苑各处角落都放了冰斧。
凉丝丝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
就连富贵,都在心中暗暗咋舌,这邵老爷才应该叫富贵,单单这冰,恐怕都要花不少钱。
作为今晚邵家的重要来宾,江冗牧刚翻身下马,就已经被候在门前的邵管事恭敬地迎了进来,坐在邵五谷的下首。
这个位置,素来是邵如春的座位。
本来的邵如春,却被安排在了江冗牧的侧对面,虽不远,但是确实不近。
在场的都是人精,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而邵五谷并不在意众人的各色猜疑目光,酒热耳酣之际,以世侄的身份隆重介绍了江冗牧,算是帮江冗牧真正打开了安南城的商业市场。
到了此时,江冗牧才开始重新审视这邵五谷。
邵如春这件事上,是交易,也是胁迫。江冗牧知道自己是借了甄享婉的东风,才能够得邵家首允,在大楚的造船业上分得一杯羹。
换位思考,在邵家人的眼中,对自己恨不能生啖其肉,如果面子上过得去,就已经算是海涵了。
就算日后他在背后给自己使绊子,那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商场如战场。
只是从未想到这邵家能做到如此地步,不仅把龙舟赛的魁首拱手相让,还主动把自己拉入这圈中。
要知道,今晚应邀而来的,届时安南城数得上号的大商贾,包括兴顺船厂多年的老主顾,邵五谷如此康概,倒是让江冗牧十分吃惊。
兵法云,预想取之,必先予之。
自己救出邵如春,邵家让出造船古方,已经是银货两讫,那后面这些恩惠,邵家到底想要什么。
江冗牧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笑着看那身穿轻纱的舞娘。
罢了,没什么好担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