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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海涛吃得差不多了,吴张氏说道:“你们来龙潭司,不会是专门来找我们娘俩的吧?”江海涛喝下碗里的汤,说道:“也不是,这不是要打仗了吗。上面派我来督察湘西各地党务,为的是集中力量打好这一仗。”江海涛掏出手绢来擦了擦嘴,接着说:“是不是吃相不好呀?我也当过兵。”“还要不?”“不要了,饱了。你刚才说,你和韩飞是娘俩,你是他妈妈吧?有点挂相。”
吴张氏这才知道说漏嘴了,心想:老辈人都知道韩飞身世,小辈人,谌娟、韩飞自己不一定知道。这么些年不想说出这事都因为怕儿子一时想不通,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现在儿子经历战火,看透生死,应当能冷静看待这些并不很严重的问题。今天,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吴张氏看了看谌娟,把手移过去,握着谌娟的手,说道:“这事呀,只有辉娃仔自己不晓得。”谌娟转过脸对张姨说道:“他猜到了,昨晚他问过我。”吴张氏另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定了定神,问道:“谁跟他说的?”“他说是大孃孃。”“是呀!他大孃孃可是个好人呀!”
吴张氏对江海涛说道:“让您笑话了。您可千万别看不起辉娃仔。”江海涛诚恳地说道:“哪里!不会的。”
吴张氏继续说道:“我和辉娃仔的爷原本是准备结婚的,可是韩家和我们张家有世仇,说不清、道不明的世仇,就连是哪一年、因为什么事都说不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张家人、韩家人不能有任何来往,更不用说结婚了,所以两家都不同意我俩的事。那年春上发大水,他爷和家里闹翻了跑出来,过桥时,掉到溪水里就没有起来。我生下辉娃仔后,他公公派人把他抱走了,传话过来说,要想认孩子就得改成舅家姓。我也是固执,没有依。一直这样僵着,后来就更没法认了。”
大家沉默了很久,江海涛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该认还是得认。见到韩飞,我跟他好好说说。这几年,他经历了好些事,能想清楚的。”“不要难为孩子。”江海涛诚恳地说道:“不是难为,应该尽孝,这是祖训。”
“说来也怪,”吴张氏接着说道,“他爷落河时,有人亲眼看到了,所以好些人来找,就是找不着。当时,我哥还说定是自己上岸回家了。到了第三天,水小了些、清了些,我去自家屋前的码头挑水。我妈妈不让我去挑,我横竖要去,结果,到河边看到了他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的衣服,下河一抓才看清楚。当年我才17岁,也不知道怕,一个人把他拖到了岸边。”
正说着,江海涛的上校副官,葛勇走进了面馆,对江海涛说道:“报告江特派员!开会的人到齐了,唐副军长请你过去。”“好!”江海涛转身向吴张氏说道,“小嫂!我应该比韩飞父亲的年纪大,这样叫您,要得吗?”“要得!要得!”“我们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有空再来叨扰。”“尽管来,只要您不怕折sh面子。”“哪里话,我们是亲戚,怎么会折面子呢!我走了。”江海涛随葛勇离开了面馆。
江娟没有跟江海涛一起走,留在面馆继续和吴张氏、谌娟说话,说着说着也知道了韩飞和谌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