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做梦。梦中的我无数次看到曹可那张扭曲的脸,我梦到她伸出手环抱我,听到她压抑的声音,甚至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腥湿的泥土气味,一切都过分真实。
醒来之后,心中仍有余悸。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噩梦,再科学一点会被解释成内心潜意识的投射,意识的冰山会在梦里完全浮出水面。但只有我清楚,作为一个天师,我们和鬼有着最紧密的联系,我看到的,是曹可死前最后一缕残念。
这么说来,是她选择了我。昨晚一场招魂仪式,让我和孤立无援的她产生了短暂的联系,我对她而言,就像最后一根能抓住的稻草。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我本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我从床上飘起来,注意到昨晚放在桌面上的纸人已经自己站立起来,想必是搜寻有了结果。我从沙发旁边的收纳箱里翻出一本本市地图册——这是我刚穿越过来为了搞清情况买来的——没想到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我把地图册放在桌面上,纸人便主动过去打开,一页页的费力翻阅起来。等待片刻,它在其中一页停下,是本市西北郊县封伯村的地图。想不到,曹可的尸体居然在距离市中心七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这一发现着实令我惊讶。
纸人在这一页地图左右徘徊,突然自己燃烧起来,在地图上化成一撮红的的粉末。这应该就是曹可尸体确切的位置了,我用笔把粉末处圈起来,地图上并未表明这里有什么建筑,只知道在封伯村南侧,大概一公里处有个被标示出来的福萍超市,左手边还有一条流经村庄的排污河。
我拿过手机,慢慢腾腾的给关琳琳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是告诉她我已经找到曹可,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当面告知。死者为大,我想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短信发过去,我无所事事得在家游荡。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么?我不知道。人的死活已经知晓,尸体位置也大致找到,我现在要做的就应该是在家等着尾款到账,然后把捂不热乎的钱交给房东。然而我不安的感觉依旧强烈,心神恍惚,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电波干扰的机器,一时片刻无法正常工作。
为什么当鬼还要有良心,我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身后没有一点影子的墙壁。午后热烈的阳光照得墙面花白而刺眼,我却清楚地在墙面上看到两个淌血的大字——“救我”。当我眨眼再看,墙面又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