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晴,雪难得地没有再下。
楚白衣叫人牵来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其中拉车的三匹马皆是神俊异常的白马,只有一匹是又老又瘦的黄马,说也奇怪,虽说三匹白马模样更为神俊,可偏偏三匹白马的神情谁也比不上黄马那般骄傲。
此时天也才刚刚亮,度八厄最先跑了出来,“师父,您老这是要去哪啊?”
“师父要回师门,你想跟着师父一起回你师祖那里吗?”
度八厄是三年前被楚白衣收做徒弟的,倒也还不曾见过自己的师祖和一应师伯,当下倒是颇为感兴趣——据师父说,师祖师伯当年对师父的折腾比之师父对他的折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真期待看到师父被折磨的模样啊。
“师父,我要去!身为徒孙怎么能不去拜见拜见自家师祖呢?徒儿绝不是这种不肖子孙。”
“拜见师祖?依为师看,小八是想等着看为师的笑话吧?”楚白衣半眯着眼睛说道。
度八厄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屁股,讨好着笑道,“师父您说的都是哪跟哪啊,小八要是有这么想过,就,就……”
“就什么啊?”
“就遭天打五雷轰。”
这话说罢,天空之中陡然闪起一道白光,紧接着便是平地一声闷雷。
“砰——”
度八厄双手抱着胳膊,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被雷都轰出来,小声说道,“不会吧,这么灵验?”
“小八啊小八,平时看着多鬼灵精的一个人啊,怎么被一个雷就吓成了这样,莫不是真想看师父的笑话,害怕应誓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怕雷,对,怕雷!”誓发都发了,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刚才绝对绝对是巧合…吧?
巧合!
必须一定肯定绝对是巧合!
“原来,小八这么怕雷啊,三年了,师父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这是为师的失责,不如,师父给小八弄个避雷针戴戴?”
“师父,你是魔鬼吗?”避雷针是用来引雷而不是避雷的吧?是吧。
“嗯——”
“师父我错了。”
“你们师徒俩大清早的闹腾什么呢?”赵姿缓缓自客栈走出,微微打了个哈欠。
“早。”伍不毒伍不救两兄弟也在赵姿之后走出客栈。
“就贫道起得最晚吗?”秦淮游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楚白衣微微眯了眼睛,嘴角扬起三里春风,“道长不若跟着我们几人一起去见见我师父,你们俩人定然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怎么说?”
“关于吃喝玩乐,关于嘴上功夫,关于生发,我想道长应当会感兴趣。”
“楚小子,话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想让老道在途中给你当免费打手吧?老道才不中计。”
“道长真不去?”
“贫道虽不是出家人,可也不打诳语。”
“那可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老和尚那坛三十年的十里香,看来到底是找不到共饮之人了。”
听得十里香,秦淮游依旧八风不动,只是那上下攒动的喉结似乎并不如其主人面上表现得平静。
楚白衣眼角一撇,自是看见了秦淮游不安分的喉结,紧接着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老和尚花费大力气弄到的八珍鸡啊,看来也是与道长的五脏府无缘呐。”
“休想动摇老道,你这段因果,老道绝对是不会沾的。”秦淮游这话说的坚定,只是手却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像是在与世间难得的美味做着难舍难分的道别。
楚白衣再接再厉,转过身对着伍不救道,“伍大先生,小子看您这头发有些稀疏,也白了不少,到了我师父那,我帮您求一求我师父生发黑发用的独门秘方,不久便可见效,可有兴趣?”
伍不救自然是有兴趣的,要知道,自他迈入四十大关,脱发就成了他最大的困扰之一,加之楚白衣如此直白而又显而易见的目的,他乐得为自家弟弟这位师哥添一把火,“自然是有的,那可要多谢多谢楚公子了。”
秦淮游闻言,索性转过身去,示意其意志之坚定,只不过,他的那时不时动一动的耳朵似乎也不怎么听话。
楚白衣还未打眼色,赵姿已解其中真意,扯了扯楚白衣的衣袖,赵姿小声问道,“阿白,你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