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别乱动。”司徒青缇按住她的脑袋,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凉薄的呼吸深浅有致。
“到了!”
卿缦缦离开他的怀抱,瞧着矗立在眼前的高楼,手指着桃林,笑道:“祖宗,衣冠冢在那边!”
司徒青缇戳了下她的头,转瞬搂着她翻进墙去,入了地窖,平静的语调听不出悲喜,“这是他酿的桃花酿。”
一人提着一坛桃花酿出了地窖,缓缓朝桃林走去。
眼下已是四月,葳蕤蓊郁的桃树穿上碧绿的青衣,在月色下亭亭玉立。
两人踩着月色在桃树间穿梭,引的树叶簌簌作响,最终杵在寂寥的衣冠冢前。
曾经风靡整个上京的人,就躺在这儿。
卿缦缦蹲下身子,伸出手抚摸冰冷的墓碑,瞳孔里闪烁着泪花,唇瓣微张,开合几次后才微颤着嗓音出声:“哥~”
她的反应,缘自血缘深处的悸动。
司徒青缇在墓前停留几息,放下桃花酿,悄无声息的退到外围,把一方宁静留给卿缦缦和故人。
他斜靠着一颗歪脖子桃树,举头望明月,那如水的月光,照进他的心湖,直抵黑暗的湖底。
墓碑前的卿缦缦开了一坛酒,把墓前的三只羽觞倾满。席地而坐,压低嗓音似说悄悄话:“哥,我嫁过人又和离了,你会不会生气呀?以前的缦儿很爱他,而我是新生的缦儿,我并不爱他,所以我们和离了。”
拾起酒坛浅饮了一口,她倾身靠在墓碑上,青丝滑至胸前挡住了侧脸。不远处的司徒青缇看着她抱着墓碑,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难过。
她的悲与痛,归根结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卿缦缦摩挲着墓碑,喃喃细语:“我做回了单身贵族,整日吃香喝辣,没事的时候就和小祖宗逛窑子。逍遥楼里的姑娘身材火爆,我每次都是单纯看看,不似小祖宗把人家吃抹干净才走。”余光瞥着桃树上倚着的人,她吃吃的笑起来,眉眼弯弯,“我很想念逍遥楼里添茶的姑娘,给司徒末过完生辰,我就和小祖宗一道去逍遥楼,寻点乐子。”
司徒青缇倚在桃树上安静的听着,偶尔偏头看两眼衣冠冢。
卿缦缦抱着酒坛,有些歔欷:“哥,上次外祖父和秋爷爷在屋里的谈话,全被我听了去。我服了阴阳花,依旧活不过十八岁,我还余下三年的生命。”饮酒润嗓,嗓音柔中夹着几分媚,“对了,我结识了沉离。论容貌,他丝毫不逊于小祖宗。他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淡雅高贵。我前些时日曾在梦里见过他,他带我游湖,采莲蓬,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