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放下手中的档案袋,转头问:“你又撒谎了?”
“我没,呃。。。”她将杯子放到桌上,“有!”
关照将档案袋推到一旁,道:“那你为什么打嗝?”
“我怎么,呃。。。知道。。。”她有些忐忑地将手放到胸口,微微低下头说。
“你这样。。。”关照边说边端起水杯,“倒是挺有趣的。”
有趣!
呵呵!
和那个没人性的丁量一样,都是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大直男。
一直打嗝很难受的好吧!
谭心一边在心里不满着,一边连着打了两个嗝。
关照正在大口喝着水,看起来就像某部电影里被寄生虫感染后的人一样。
“你很,呃。。。渴吗?”谭心忍不住地问,他这是多久没喝过水了,渴成这样。
关照放下水杯道:“中午吃了火锅,太咸。”
吃火锅!
咸的!
什么汤底啊,几个配菜啊,咸成这样?
谭心感觉有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淋了下来,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什么忙到没时间喝水,什么认真又专注,什么闪闪发光的魅力,全部都是幻觉。
看来,她也是闲的!
她正想着,关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对阿海了解多少?”
谭心靠到椅背上,冷冷地说:“不了解。”
“怎么认识的?”
她微微低头,态度冷漠:“路上认,呃。。。识的。”
“他到你家找什么?”
“不知道,呃。。。”
“你还知道什么?”
她抬头看向关照,道:“什么都,呃,不知道!”
关照低下头,一边记录着一边道:“你觉得骆山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好像不像是问她,反而更像是在和她讨论。
也许是因为关照改变了冷漠的态度,所以谭心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变得平和了一些。
她仔细想了想关照的问题,然后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看法:“可能是兄弟吧。”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常人看到都会觉得他们是双胞胎吧。她也是个正常人,所以也是这么认为的。
再说,她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虽然电视里经常那么演,但是生活中她从来没碰到过。最多就是两个人长得有六七分像,或者两个人神似。
一模一样,绝不可能。
所以,早在谭心拿下阿海口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经认定了他和骆山的双生关系。
双生!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谭心忽然从椅子上站起,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容貌一样,身高一样,头发长度一样,血型也恰好一样。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好像都一样,可是整个人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会不会。。。会不会她。。。
想到这儿,谭心一把抓住关照的胳膊,看着他问:“一个人失忆了,她会,性情大变吗?”
“一个人失忆了,她的过敏反应会消失吗?”
关照放下手中的笔,看向谭心:“我不是医生。”
“帮不到你。”
谭心将椅子往关照靠了靠,在他旁边坐下。
她拉住关照手臂道:“我今天把以前的事又想了一遍,细思极恐,细思极恐你知道吗?”
关照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细思极恐,网络用语。”
“意思是,仔细想想觉得极其恐怖。”
???
“不是,我不是让你解释细思极恐的意思,”谭心边说边抓紧关照的衣服,“我是说。。。”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松开手,叙述起来。
“她发生了一次意外,同行的三个人只有她活了下来。她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就失忆了。”
“失忆后的她变得很柔弱,很胆小,很不安,跟以前的她完全不同。她会撒娇了,会黏人了,还特别爱哭,她还。。。”
“还什么?”关照看着谭心问。
她还,还。。。
她还会抱着闺蜜的男朋友哭,带闺蜜的男朋友去开房,还拍下他们的视频,还,还有了孩子。
可是这些,谭心又怎么能说给关照听呢。
不管她做得是对是错,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朋友,都不应该把她的事情到处宣扬。
不要随便去评价别人的人生,做人最重要的不是管教他人,而是约束自己。这是父亲告诉谭心的道理,她不会忘记。
谭心缓缓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关照说这么多。也许是现在的她心里有太多事情了,她很想找个人倾诉,而恰好这个时刻,在她身边的人是关照。
她抬起手,将脸埋在手心里,她这么做不是在逃避什么,也不是不想看见真相所以遮住眼睛。她只是想安抚一下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就像误会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是在躲避敌人一样,明明它只是贴近地面而已,可是看不清的人却会传出另一种“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
但在找到那一个真的之前,要先找到许多个假的。也许,只有排除所有假的,才能得到最后那一个真的。
即使那个真的,可能会让人接受不了!
谭心边想边放下双手,她伸出右手缓缓靠近关照,抓住他的衣袖。
所有的可能都可以是能,所以所有的想法都有可能。
而她现在,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她问关照:“你说。。。长得一模一样的话,取代对方,是不是会比较容易?”
“只要她假装失忆,她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然后拥有那个人的一切。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谭心期盼着关照能够给她一个回答,可是关照与谭心对望了一眼,却若有所思起来。
他凝神望着桌面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盖着黑布的蛇箱。那条青蛇,听说马上就要被相关部门的人带走放生了。
他转回头看向谭心,道:“你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取代对方会比较容易。”
啊?
她说?
她,她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她说的是一个问句,而他说的却是一个陈述句。再说。。。
“那个,我,我只是。。。”
谭心的话刚说一半,关照便猛地起身,匆匆离去。
被丢下的谭心不明所以,一个人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空椅子。
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次的打嗝,不知道在什么时刻已经止住了。
可是,是在什么时候呢?
又是因为什么呢?
也许,她弄明白这两个问题,下次再这样打嗝她就能控制住它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