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把自己行李拿进了房间。

而阿夜则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里去。

阿直就坐在了床上，看着阿白的动作，还不时蹬两下腿。阿白把自己带来的书放在了书架上。

『白子——』阿直看上去漫无目的地叫唤一声阿白。阿白转头。阿直就说：『要不我们给这间房间取个名字罢，比如民文室之类的。』『为什么呢？』阿白回过头去，继续做手上的事情，随口一问。阿直来了兴致，解释：『这样的话，不是很有趣么？等到我拿回我的行李之后，把这房间布置成有很多书籍的房间，到时候就是我们二人的……』阿直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阿白又转头了，她很想听下去阿直的话。『类似于——陋室？』阿直很认真思索了一下，才缓慢回复起阿白。

『哦。』阿白随意回复了一声，又回头了。

阿直没想到阿白会有这冷淡的反应，赶忙道：『怎么样？怎么样？你来取名罢！』语气像个孩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阿白不想取名，『现在硬想也是想不出的，不如等灵感突然出现的时候，再去取名罢。现在不如先做些该做的事情。』

在阿直耳中听起来，阿白的语气就如母亲一般，教导着阿直这个小孩子，现在应该先做什么。

阿直非常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正事可以做——他暂时不想写剧本，剧本已经写了很多了，他想休息一下。

阿白也没有空去管阿直，就放任阿直发呆去——她连自己的行李还没有整理好呢。当然，她得抓紧整理行李，因为她也不想让阿直等自己太久。

阿白好容易把书都放到书架上面去了。

她又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抱到床上去。

『你都穿什么衣服啊，除了你身上这件……』阿直问道，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阿白。

『还有和我身上这件款式基本相同的好几件，但还是有些不同的——有的质料不同，有的颜色不同。』阿白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回答道。

阿直就把手放在那一叠衣服上面，问：『我可以翻翻看么？』『你翻罢。』阿白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当然，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特在意的事情。

的确大部分的款式都跟阿白身上的差不多。

但是——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说：『白子，你还穿衬衫啊？』阿直翻到几件白衬衫。『穿衬衫有什么奇怪的么？』阿白坐到了阿直旁边，默默解开了阿直的学生装的扣子，随后上下摸了摸里面的白衬衫，『你看，你不也穿衬衫么。』阿直被阿白摸得有些羞涩，但他却不自觉抱上了阿白，在阿白耳旁道：『衬衫一般是男性穿的，不过有点想看你穿衬衫的样子呢。』『嗯——』阿白觉得有点痒。

『不过，穿衬衫不是很方便么。』阿白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穿衬衫，就那样说了句。

阿直松开阿白，继续翻阿白的衣物，发现：『你还有短褂？裤子？短褂配上裤子，真新奇。』

『因为行动起来很方便呵。』阿白解释。

……

阿直帮阿白把衣服放入衣柜。

『你行李箱里还有什么东西么？』阿直问。

阿白的行李并不是特别重，但还是有点份量。

『还有——可能会让你有些眼花缭乱。』阿白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边。阿直就凑了上去。

『你还有化妆品？』阿直有些惊讶。『有什么问题么？』阿白露出浅浅的微笑，平静以对，『这是以前我母亲买给我的，你想看我化妆么？』

阿直就静静地观察着阿白的脸颊，阿白也无声地等待着阿直的回复。过了许久，阿直蹦出来一句：『你长得真好看。』『Danke。』阿白笑。随后她把化妆品、梳子等等，都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中。

阿白说的是德语，这导致阿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阿白究竟说了什么。阿直觉得可能是阿白看到了自己与阿夜说的道谢话，就也想学着自己样子说一些看上去对方似乎听不大懂的语言。

『看，绷带。』阿白拿出一卷绷带。阿直心里很疑惑阿白为什么要带绷带。阿白像是读透了阿直内心想法一般，解释道：『为了急救。』随后就把那一卷绷带，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阿白又拿出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大致有一本书表面积那样的底面积，以及食指和大拇指正好能够夹住的高度（大约10厘米左右）。

『这是什么？』阿直看着那个盒子，问。

阿白朝阿直甜甜地笑了笑，把盒子放到床上。『三——二——一！』她倒数三声，把盒子打开。

里面装着满满的钱币——纸币、银元、铜元。

——当时临走前几天，因为担心上海物价比成都多得多，阿白父母就塞了很多钱到盒子里，然后把盒子给了阿白。而阿白母亲怕到上海途中还得花钱、钱还不够，就在阿白临走前又塞了些钱财。

阿白把这件事情解释给了阿直听。阿直听完，觉得上海物价再怎么高，也不可能比成都高那么多啊。——他也想拥有像阿白父母一样的父母。

当初，阿直考进上海的大学后的那年寒假——也就是阿直右眼伤掉的那年寒假，在南京的一个医院，做了眼球摘除手术。出院之后，跟他父亲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并且还说了自己在上海学习这一件事情，不停地暗示着他父亲，想要生活费——他父亲没有给过他生活费，他口袋里的钱就是他当兵的工资和写作的稿费。结果他父亲就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不错，挺热情的。就是下次得当心这种事情，别再把另一个眼睛给搞坏了。继续加油罢。还有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能独立支持自己的生活了对罢，你就自己努力继续赚钱罢！』

他父亲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语，并没有给阿直钱。所以阿直突然不想要颜森，想要白风当他父亲。

阿白注意到阿直羡慕的视线，摇摇头，道：『不过我的父亲很冷漠，我临走前，他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要送别的样子。还认为我很独立，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来到上海之后，该怎么找房子、生存。』

『那你是没有见过我父亲。我不是小时候有到你家那边去么，也见过你父亲——你父亲虽然看上去是很有威严，但其实一点也不冷漠，他跟我父亲话可多了，而且很热情。而我父亲只是看着他，听着他的话，并且不时地点点头、「嗯」几声，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我父亲那才叫冷漠。而且之前寒假在南京的时候，我父亲不是给我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语么，说的时候，他一直冷冷地看着我——那时候，他虽然话很多，但是却也是很冷漠啊！』阿直说了一长串关于他父亲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