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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忧!”颜以修愤怒,“我往日里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偷袭我将我绑在你殿中自己跑下来胡言乱语些什么?”

晋榕一手揽着贺浔,一手将不寂化作长剑指着莫忧,问:“‘万民咒’是什么?”

信瑛答道:“贺浔降生时,恰逢洪水暴发,被万人当做不祥之兆施以诅咒,恶毒至极,便是‘万民咒’,身负此咒者,能成神,亦能成魔。”

“所以......我成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莫忧见贺浔对他的咒语有所反应,眉梢忍不住有了些许喜色:“我需要一个邪神,一个听命于我的邪神,用来拆穿诸天仙神那些虚伪的嘴脸!”

“知道我这一身病是怎么来的么?全拜我父母所赐!”莫忧继续说道,“只因我是捡来的,只因妹妹莫离生得好看,可以在食物匮乏时用来与外头的达官贵人换粮食。而我,只是个吃白饭的废物!所以,在洪灾来临之际,为了留存些粮食支撑他们把莫离带到外面去,他们把我骗到一处高高的山坡上,手一松。”莫忧伸手比划着,“我就跌到山下面去了,可我命大,没死。落了一身的病,还得道飞升了,哈哈哈......”

贺浔忽然想起与小兔子躲避山魈时,在潆山上遇到的一家三口鬼魂,那女鬼叫她女儿“阿离”,还说他们有个儿子。

“我飞升后,特地寻过他们,可惜啊,没寻到。”莫忧面色由喜转厌,“天下父母是否都是如此,还是,唯有他们如此心狠?”

“他们并没有用莫离换到粮食。”贺浔道,“早在你飞升前他们就死了,淹死的。”

莫忧目光猛然转向贺浔:“你怎么知道?”

晋榕示意贺浔别再耗费体力,自己对莫忧道:“我见过他们,一家三口不肯投胎,说要等你。”

莫忧哈哈大笑起来:“等我?是怕我不死吗?”

“莫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现在束手,还来得及,天界已经失了贺浔与穆玄,你不能再折进去了!”信瑛有些着急。

“束手?我若束手恐怕只有一死。”莫忧不屑一顾,“上天有好生之德么?我如今这幅样子,不全是好生的天界造的孽么?若不是天界贸然围剿苍翼,怎会引来大雨冲了凡界好几个镇?贺浔父母惨死,我被推下悬崖。若不是那场仗,灾民怎会背井离乡去围堵皇城,凡人皇帝又怎会去药师谷求药?穆玄怎会逼死傅灵琐?你们逼走穆玄现在开始后悔了么?!”

“这一切不都是玄德殿那位遇事只会说‘太不像话’的昏君做的吗?我放出鸩魑祸害程镇与湖东村,只为让贺浔被贬时多存些邪气怨念,让他成为邪神时能多些修为,能为天界易主多出份力,没了那老昏君世间说不定会少许多不公平之事。”

青阳君听了莫忧一番厥词,当即拔剑相向,莫忧再次念起那如鬼似魅的咒语,贺浔渐渐觉得四肢蓄满沉重的怪力,且不受自己控制地动起来。

就在青阳君快要刺中莫忧时,贺浔猛然挣脱晋榕,离弦箭般冲向青阳君,将他的剑撞偏了些,剑刃擦着莫忧的袖管堪堪划过。

“至姮,还记得姜齐峰是怎么死的吗?”莫忧站在原地眼皮都没动一下。

至姮不明白他忽然提起姜齐峰做什么,愣愣地望着他。

莫忧就像诱人前往地狱的妖鬼,循循道:“溯光杀的,对不对?溯光为何出逃?因为被天界算计了,所以你只杀了溯光还不够,你真正的仇人,是天界。”

至姮没理他的妖言,直接问道:“我从未与天界众人提起过溯光的事,你是如何知晓?”

莫忧叹了口气,似是唏嘘:“我保了他一百年,原本打算在关键时刻用来激你的,可那蠢货自以为投入新妖王座下便可高枕无忧了,看吧,没了我的庇佑,他是何下场?”

晋榕恍然,原来当日溯光说的寄人篱下,就是莫忧在背后保他!

贺浔撞开青阳君后,又重新被晋榕揽在怀中,他只觉体内有股莫名邪恶的力量在蠢蠢欲动,但望着晋榕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便镇静下来。三百年间便是这个人一直默默守在他身后,他受伤,他不离;他飞升,他不弃;他被贬,他相随;他深陷背叛者的地狱,他以半神之躯以命相救。

青阳君道:“难怪溯光一百年间毫无踪迹,原来是你在暗中捣鬼!”

“是我。”莫忧“嘿嘿”一笑,又对贺浔道:“你原本可以做个凡人一生安康顺遂,可突如其来的灾祸害你家破人亡;为神三百年尽责除邪,最终只因不愿无辜人枉死便被贬下界,你不恨么?”

贺浔握着晋榕的手,无比平静:“当时是挺不高兴的,但恨过就完了,我忘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忧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再次低声嘟囔起来,但此次贺浔毫无反应,反而他自己原先周身萦绕的灵光骤然黯淡,转为丝丝邪气,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贺浔,接着整个人怒吼一声,邪气陡然爆发,从莫忧身上开始向四周人群扑散而去。

那些邪气仿佛暗含无数厉鬼,过处便有人抽搐着倒下,人们惊叫着四下逃窜。云归风起扇在手,运起法力猛地挥出一扇,邪气碰到法风瑟缩一下,接着又猛扑上来。

“云归!你别说又没带风伯轮!”贺浔喊道。

云归翻手一展,通体漆黑的风伯轮便悬浮于掌心,他将风伯轮置于前方,再次挥起风起扇,刹那间一阵狂风平地而起,比之方才增长十倍威力,似是发怒般恶狠狠扑向莫忧,方圆十里的树木房屋皆齐齐摇晃起来,先前被邪气惊跑的村民纷纷在自己房屋前站住脚,生怕没死于邪气,反而被自家房屋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