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洲离开后,他们去了南极。
两个人包裹得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他们幸运地看到了周涯赞不绝口的帝企鹅,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看到了极光。
炫绿色的光芒铺陈在地球极地的上空,穹顶仿佛高得没有边际,他们在夹板上看着,好像整个星球只剩下了彼此。
出去半年之后,又是一个盛夏,他们回到了Q市。
至此,五大洲全部寻访完,确定了十六个试验转移地点。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两人均是摊在了沙发上,看到了熟悉的茶几、电视墙、空调、落地窗还有大吊灯,肖贝眨眨眼,心里有种过完暑假要开学的感觉。
开学时间二人定在了7月中旬,黄道吉日。
傅远山回去后,他们要留有足够的时间让肖贝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试验。每个地方并不是去一下试试行不行,不行立马就能走,而是需要不断地寻找最佳时机和具体地点,平均下来每个地方停留一周半左右。
二人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觉得浑身都是懒肉,谁也没说话。
一会儿肖贝踢踢傅远山,“你去把包收拾一下。”
傅远山搂着他脖子哼哼了两声,房间又没了动静,一会儿传来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肖贝醒后,天已经暗了,屋里开着暖黄的壁灯,又飘散着一股熟悉的饭香,肖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傅远山把他舒服地摆在了沙发上睡觉,还盖了一条薄薄的空调毯,他掀开被子下去,循着香味走到厨房,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做饭的背影。
傅远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说:“过来。”
肖贝带着笑过去,傅远山把一块牛肉喂给他,问:“好吃吗?”
肖贝嚼嚼咽下,点头道:“好吃。”
傅远山一笑,边做饭边说:“明天咱们要去逛超市了,今天的做饭的食材是我叫人送的,明天去采购点。”
肖贝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嗯。”
傅远山感觉到了他的一点情绪,牛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他淡笑道:“刚刚做梦了?”
肖贝脸蹭着他的背摇了摇头,喘了一口气,说:“睡得挺好,没做梦。”
“有没有发现屋子有什么不同?我刚刚收拾了一遍。”
肖贝起来扭头看看,说:“嗯,干净整齐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四点多吧,你睡得还打小呼噜呢。”
肖贝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身上无意识地划着。
傅远山说:“这里热,去外面等吧,一会儿就好。”
肖贝摇摇头,不动。
傅远山把火拧灭,翻身·就把肖贝压·在了案沿,情·急地·吻了上去,像是再也克·制不住·某种情感一样,肖贝似·浑身·无骨,毫无招架之力·地·承·受·着那个吻,泪腺突然放空,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可就在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了一滴同样滚烫的东西落到了他脸上,顺着那道泪痕滑下。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傅远山闭眼吻着他,以及那湿润的眼睫。
像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插上了一把利刃,他狠狠的痛了一下。这个男人总是高大坚强、可护他周全的,但他一次又一次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傅远山也离不开他,跟他无法离开傅远山一样。他们都深深恐惧着两周以后的分离,准备做得再充分,那也有可能是永别。
永别,意味着以后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人,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
以后无数个夜晚和清晨,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起床,没有那个人搂着说些脸红心跳的情话,没有那个人把他冰凉的手脚捂住,没有那个人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班、一起做着世间一些最俗最心动的事,没有生命中相互扶持的那个人存在了。
这是一种把人拖入深渊的痛楚,无法承受的,半年来像毒素蔓延一样渗入侵蚀着彼此的每一条神经,直至尘埃落定的那天。
半个小时后,一锅土豆炖牛肉,几大碟海鲜,两瓶原浆青啤上桌。
傅远山“啧”了一声,“这他妈才是到家了。”
肖贝熟练地扯下一根螃蟹腿往嘴里塞,说:“赶紧到十月份,想吃大蟹黄。”
傅远山掰开一只,看了一眼放到他盘子里,说:“这只多这只多。”
两人像是逃荒出来的,没见过吃的一样把一桌消灭了个精光。要知道,在国外时每顿饭吃完都能剩半盘,不是油太多就是盐太少,两个人一个嘴挑一个胃金贵,几乎没吃过什么满意的饭。
第二天睡了个饱觉,醒来他们就去逛超市了。
周末的超市人山人海,用傅远山的话说,就是“两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降临了凡间”,他差点又想把他那装b的口罩戴上。
大概是日期临近了,傅远山这几天身上的电有点多,与肖贝长时间拉个手都成了问题,他们买了一推车的菜后来到了买手套的地方。
夏日里都是冰丝的防晒手套,居然也有男人戴的黑色款式。
傅远山一直在那边叫着“这个套儿好看”、“那个套儿好看”,肖贝想躲他远远的。
最后他挑了一副还是挺有品味的男士手套,结账离开时没注意肖贝从售货台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递过去一起结账了。
这几天睡觉前,他们的睡前读物就是肖贝那本永远看不完的金字塔,傅远山一行一行念着,自己越念越困,肖贝越听越精神。
最后傅远山越念声音越小,肖贝扭头看他,他书都拿得七扭八歪的,他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到一边,凑近他耳边说:“睡吧。”
“嗯?”傅远山清醒了一下,“不听了?我书呢?”
“睡觉啦,”肖贝躺好,拍拍他说:“睡觉。”
傅远山躺下了搂住他,说:“睡吧。”
细小的电流包裹着他,全身酥酥麻麻的,肖贝皱了下眉,这种反应又强烈了。
傅远山显然也感觉到了,迷迷糊糊地把肖贝用被子裹住,又一股脑儿地搂住了。
这几天的日子,平静的像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就差吃完饭去跳广场舞了。
傅远山每天都在跟导师打电话讨论进度,没有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有什么坏消息。两人把之后肖贝试验的路线规划到万无一失,规划成最省时间的路线。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人也用尽一切时间温存着。
这天傅远山突然语气有些犹豫地跟肖贝说:“宝宝,我让......许冰白陪你去试验转移地点好不好?”
肖贝吃饭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