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安南王脑袋往地上一磕,哀声道:“臣一片忠心为国,日月可鉴!”
“呵…”白术轻笑,“这堂上的各位谁不都是忠心为国,日月可鉴?”
安南王只道是小看了这九钦天,贸然试探,非但没讨到好,还惹了一身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搬了块大的。
重彧冷笑。
柿子拣软的捏,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可惜手抖了。
也不斟酌斟酌自己几斤几两,就算要给九方阁一个下马威,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行了,”看了一早上的闹剧,天子终于舍得开金口了。
“朝政殿里纠纷成什么样子?”
这才各自安分下来,安南王几人仍跪在地上。
“有雨无雨,后日申时,自会知晓,若九钦天所言不实,朕自当不会顾及与九方阁的情义而袒护,今日便到此,都散了。”
宣皇拍了拍明晃晃的龙袍衣摆,起身离开。
“恭送陛下。”
明谙琛似是留想下来与他们交谈,但望望前头的宣皇,也不敢自作主张。
他冲下头的授九眨眨眼,报以一笑。
授九微微颔了颔首回应他。
重彧看着那边二人“眉来眼去”,一边眉挑的老高,只得拍了拍袖子,拢着手,冲还跪在地上的几人道:“几位还不起吗?还是打算把这朝政殿跪透?”
安南王起的头,见他迟缓地爬起身来,深深地望了眼仍无动作的授九,负手离去,其他人这才忙不更迭的起身。
明钧意走上前来,看着他们快步往殿外走去,两只手往胸前一抱,道:“哈,经这么一闹,他们也能消停一阵子了。”
白术站在授九对面,理了理袖子,对他拘
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九钦天。”
授九也不慌,转过身,抖了抖官服广袖,同样回以一礼。
“白统领。”
二人一同笑了出来。
“一别多年,若不是他们提醒,我倒是惊了一惊,世上竟有与你同名同姓之人。”
白术晃了晃头,接着道:“后来一看,连样貌都是一模一样的。”
授九轻笑,不作回答。
明钧意道:“得亏重彧那声呆子,众人才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有一日你竟也会入朝为官。”
重彧看了眼授九,见他面上并无多大波动,看不出喜怒。
他撇撇嘴,道:“走了,打算在这住了。”
明钧意一边走一边问:“降雨一事,你有多少把握?”
这才什么时辰,已是艳阳高照。
授九也未抬眼地回答:“天命。”
那便是肯定的了。
方出殿门,授九便向他们告辞。
“未立府邸,陛下允我住在窥星楼,便在此别过,改日再会。”
话落,他便自殿门右转了朝六司而去。
重彧也没说什么,自顾负手往前走,脚下却是逐渐生风,他眼眸一转,往旁边一歪,还不忘冲身后二人招手。
“你们先行便是,我去去就回。”
“呃?重彧该不是要去司占司?”明钧意蹙眉,又道:“他不是一向不踏足那所谓的‘呆子聚集之地’吗?”
相较于他,白术则是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抱着手,道:“看着吧,卞京马上就要热闹了。”
“嗯?何来这一说?”
“重相的春天怕是要到了。”
“……!”
授九不快不慢地走在御湖上的九曲浮桥上,在湖水里平地拔起的座座假山里穿行,时而隐,时而现。
锦鲤倒是不怕生,稀稀疏疏地跟着他的步伐游到了湖心桥中,直到忽然从那假山之上跃下个黑影,它们这才一惊散开。
授九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之人,听他又问了遍“去哪?”
他错开他,继续往前走,嘴上回答:“司占司,窥星楼。”
末了,又添了句“呆子聚集之地”。
重彧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话是谁说的,只能尴尬地蹭了蹭鼻头,灰溜溜地道:“因人而异嘛。”
他步伐轻快地跟在授九身后。
“凌叔叔最近可还安好?”
“老当益壮,通宵打牌不在话下。”
“……嚯,他最近竟又是迷上打牌了?”
“现在说不定在哪条街上买膏药。”
“……凌叔叔技多不压身,医术也是精湛的…”
“狗皮膏药。”
“……”
重彧暗里嘀咕:“当真是老小老小了,不过这么个人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孩子。”
这也是他纠结了好几年的问题,但又不好得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