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祚钦是老将,知道李继迁兵锋正盛,下令避其锋芒,建造营寨,打算慢慢耗死李继迁。毕竟李继迁只有一个灵州府,他背后,可是大宋二十七府,时间越久,李继迁就会越按耐不住,露出破绽。
但是,袁继忠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李继迁不过是个毛孩子,借着父亲李沂和姑父唐月轻的威名,才能伪定一时,应该趁他立足未稳,立刻猛攻,夺回重镇灵州,将他赶到野外,再蚕食鲸吞。
田祚钦是主帅,但袁继忠是外戚。所以其实袁继忠并不怕田祚钦。
“大人,李继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咱们为何要距离敌人这么远就建造营寨?”
田祚钦老沉的脸上,浮现一丝凝重:“党项人马新定数州,银州府全境已得,兵马锐气正盛。李继迁刚刚解除李继捧的苛政,人心所向,加之其父恩加河套,故而不可取。我等只需袭扰,待迁延日久,耗尽锐气。多日苦战,他粮草供应不及时,兵民厌战,到那时,大军所到,必皆开城而降。”
严格来讲,田祚钦的战法完美无缺。别是李继迁,就是唐月轻,设身处地,遇到这种打法,也是一筹莫展。
可袁先锋不这么想。他认为田祚钦是惧怕唐月轻,也害怕兵败,所以能拖就拖。
“官家授大人西北路巡检使,手握五万精锐禁军,更有西北诸路厢军策应,何故却一稚子?”
大帐里的将领们,面面相觑。
这是以下犯上啊……
田祚钦是沙场老将,人情世故玩的要成精的人物,见状也不生气,道:“本官的战法已经下达,若是袁先锋有自己的想法,可提本部人马试试,本官做你后援亦可,若是战胜,本官甘拜下风,为先锋马首是瞻。但是!”
田祚钦随和的面色,突然变得冷峻:“先锋需立军令状于帐下,若是不遵将令,兵败而回,本官必上奏官家,请求圣上决断!”
袁继忠心里略微有些没底,可看到田祚钦嘴角若有若无的嘲讽,便气不打一出来!
“回大人,末将受官家信任,提为先锋,愿立军令状,率兵攻打李继迁,挫其锋芒,如若不胜,往后再有半点左见,诸位同僚做个见证,请大人夺了末将兵权,但凭发落!”
“好!”
田祚钦一拍桌子,当下就扔了令牌给袁继忠,令他提一万人马,迎战李继迁。
会议散了后,掌军书记董鸣并未离去,而是上前问道:“大人,你明知道袁继忠不是李继迁的对手,为何还要将大军交付于他?”
董鸣是田祚钦的老搭档,也都是荆州党。
田祚钦神秘一笑,低声道:“我知他此去必败,本想给他五千人马,给他个教训,后来一想,五千人太少,日后朝中得知,亦会觉得我在欺负他,不如给他一万,令他同李继迁相耗,待他磨的差不多了,生死绝境之时,我再提兵相助,一来让他知道厉害,二来也会感激我相救于他,这三来嘛……”
“三来可趁机大败李继迁,挫其锋芒,震慑敌胆。”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田祚钦摸着胡须问道:“宣辰兄,西北诸将,似乎都不愿意同李继迁交战。如之奈何?”
董鸣止住了笑,唏嘘道:“这战阵之上,有死无生,可战场之外,利益和交情又犬牙交错。前银州防御使李沂与西北诸将皆有交情,他们不敢违抗命,但放水拖拉,实在无奈,除了官家和李继隆,没人能调动他们。我们就不指望他们了,只要不添乱,就是万幸。这也是官家调大人征讨李继迁的原因。”
“不错……其实,我本不想接这趟差事,少主是八贤王的学生,更何况,王爷是李继迁的姑父,我胜,王爷定然记恨,我败,官家势必降罪,两头受气啊!”
董鸣看着田祚钦道:“大人,战场无情,容不得犹豫,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胜,王爷和官家,你必须做出选择。”
田祚钦听了,沉默不语。营帐外,袁继忠已经点齐兵马,出营而去,直奔狐骆谷口而来,那里是通往夏州的咽喉要道。
三日后,宋军同定难军在狐骆谷狭路相逢。
袁继忠派手下龙卫指挥使荆通率兵出战,李继迁命野波乞利迎敌,双方在谷口混战,荆通勇武,野波乞利招架不住,率兵撤回,宋军趁势掩杀,党项兵马死伤七百余骑,撤出狐骆谷。
袁继忠探查两边山谷,知道并无伏兵后,立刻率宋军主力进入狐骆谷,控制此处,又往夏州而来,在岔口遇到三。
三率领的,是定难军。
袁继忠依旧派荆通出战,三率骑兵冲杀,宋军不敌,败下阵来,袁继忠见状,立刻派兵增援,谁知兵马刚派入战场,李继迁就提着长枪,从侧翼出现了。
袁继忠也并不慌乱,抽出钢刀亲率兵马迎战,但定难军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宋军根本招架不住,袁继忠只好下令撤回狐骆谷,兵马且战且退,一直徒狐骆谷北谷口。
等待他的不是宋军守军,而是五和五千定难军。
袁继忠大惊失色,见谷口都是党项旗帜,惊慌失措,身后李继迁,三驱兵追杀,将宋军围困在谷口,无处可逃,打了两一夜,一万人马,只剩两千残兵,第三清晨,李继迁发起总攻,袁继忠提刀砍杀,心中懊悔不已,悔不听田祚钦之言,身陷死地!
“我命休矣!”
党项兵马逼到里袁继忠不到五百米了,情势危急,正在这时,守着谷口的五身后突然杀声震,田祚钦提着长刀,冲杀过来!
“继忠莫慌,某来也!”
袁继忠从来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喜欢田祚钦那张方字脸。
“大人来了!兄弟们,我们有救了!杀呀!”
宋军见援兵已到,求生的欲望又重新燃起,奋力拼杀,李继迁见了田祚钦,知晓是宋军主将,立刻令野波乞利支援五,五和野波乞利本想围攻田祚钦,却被他手下将领挡住,田祚钦一眼就看到乱军之中的李继迁,冲开阻拦,提刀来擒他,李继迁纵马来迎,一个照面,两把长兵器相撞,二人心中皆是一惊!
两个饶手,不约而同的发麻。
“好子,有你爹当年的几分本事,来!让本官见识见识,李家后生的武艺!”
“伯父有命,岂能不遵?”
枪带寒光,刀锋破空!二人在马上连战数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宋军主力大部分已经冲出狐骆谷口,优势已经不在,李继迁格开田祚钦的大刀,高喊道:“伯父好手段,今日继迁先去,改日再向伯父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