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总厂要在公司经营大的年度计划、月度计划基础上,由生产计划部门细化生产过程中的各车间工段的具体生产指标、生产时间节点安排报给朱厂长,朱德江和副手们商议审定批复后,再布置给各生产单位。技术部门根据生产计划给出生产工艺参数和产品的指标参数,这之间的协调就是汤潮名义上的工作。汤潮表面上就是要根据生产任务计划和设备所处状况,具体和技术部门协调确定生产操作工艺流程,确定各生产环节的设备技术参数调控指标,合理匹配。而他实际上是要在生产和技术部门的报表基础上制定出简要的表格,用于明了地检验和把控关键工序和关键路径。通过汤潮,朱锦江和生产主管领导就可以较容易地明确生产进行的状况,以便随时对各个生产单位和部门进行工作部署和督促,及时发现问题并采取措施,确保生产计划的顺利实施。汤潮每天都要尽可能抽出较长时间到生产一线,了解生产设备运行情况,很多时候要直接参与主要设备运行参数的调控,对生产中,设备的运行出现的各种问题做到心中有数。在新厂投产后实际上就又成为朱厂长指挥生产和保障设备的助理。这种特殊的安排使得汤潮的工作成绩很难得到应有的承认,而且还引起了技术等部门一些人更加的不满。
面对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尴尬岗位和人事关系,虽然心里并不舒服,可已经做了父亲的汤潮依然能随遇而安。因为自己就是作为朱锦江的幕后参谋,才得以有机会全过程参与了新厂的技术引进工作,是另一种破格使用。朱厂长对自己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做谋略家,借助他人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价值是汤潮内心多年的愿望。虽然现在还谈不上是实现了理想,但也算能有实事可做,能借助力量,发挥自己的一些价值和作用。每天都巡视在自己倾注心血建立起的生产线,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所以别的就不去过分计较。本就话少的他,在工厂里更加沉默寡言,更加神秘地存在着。可一线的很多工人和技术人员,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技术人员,却越来越把他当成主心骨。
钱宏替汤潮有点忿忿不平,认为汤潮辛辛苦苦所取得的成绩都成了朱锦江的功劳,是在为朱锦江做嫁衣。在项目做成后,钱宏把自己的佣金分出一大笔,要送给汤潮做为酬谢,却被汤潮拒绝了。汤潮当初只是想帮一下钱宏,减轻些心中的歉意,也无形中帮了自己。一旦收了钱宏的钱,事情就变味儿了,也有违自己的初衷。好像是自己出卖了工厂利益似的,这样会让汤潮心里觉得有愧,觉得不舒服。
朱厂长也并没有忘记自己职位进步过程中,汤潮所起到的作用的。在朱厂长的关照下,汤潮破格分到了公司在浦东新建的房子,距离程琪分的房子不远。这个区域已经形成了一些浦东开发时期新建企业的一个集中的住宅区之一,住户以企业中下层员工为主,被大家戏称作工人村。汤潮一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有房了,没必要和别人再争一套房子,准备让给别人。钱宏知道后立即极力劝阻了汤潮:房子是不能让的!朱厂长这样的做法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这是给汤潮的奖励和补偿,也是明显要做给一些人看的。所以汤潮一定要领这个情。房子不要没人会说你好,却会惹朱厂长不高兴。
很快,休完产假的程琪在全家的护送下,回到了上海。哥哥嫂子带着程琪的小侄女住了三天,逛了逛大上海后就回了莲山,而刚刚退休的程琪的父母,则留下来,帮着照看孩子。汤潮这时在心里非常感谢钱宏,钱宏当时劝自己把房子留下来是多么明智,人一多就显出房子的方便了。汤潮每天下班后,先去程琪的房子,和程琪一起做饭,帮着照看小孩,让累了一天的岳父母休息休息。吃过晚饭,收拾妥当后,汤潮就赶回自己的房子,这样程琪父母住着就不会觉得不宽敞和不方便。周日白天,程琪会抱着儿子来汤潮这儿幽会,让父母在家放松放松,晚上汤潮再把母子俩送回去。
钱宏在程琪回到上海后,找个休息日借口头一次到汤潮家做客就中途退场,欠下汤潮夫妇一顿饭,要兑现自己的承诺,正式请汤潮全家包括程琪的父母一起到酒店吃了顿丰盛的午宴。这次早已没了上次的拘束,席间聊天也是无话不谈。钱宏对朱厂长没给汤潮争取安排个一官半职的非常不满,汤潮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太计较,只是随和地笑了笑,没有和钱宏争论。程琪却很认同钱宏的意见,在国有企业,很难破格提拔,都是一级一级往上走,一步跟不上,就可能步步跟不上。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没有得到提拔,就错过了一次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改造项目,不会是经常发生的。而且在国企,不是你有能力,就会每次都把机会给你,让你做出成绩的。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钱宏也看明白了,程琪表面上什么事情都要问问汤潮,实际上是很有头脑、很有主见的一个人,是夫妇俩最终拿主意的。而和汤潮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很多事情,只是帮你分析分析,并不轻易给很主观的结论,也不轻易和人争论,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把这么一位谦谦君子给惹恼了。
在商海里打拼,让钱宏更切身地感受到社会经济的潮流,体验到这个时代比以往更多的机遇。他心里有意要拉汤潮一起干,这次在化工厂改造项目的成功中标,汤潮所起的作用,几乎决定了他这个小公司的生死,这一点钱宏是清楚的,也更让他相信“得汤潮者得天下”,相信人才对企业的重要。